“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周傑嘴上呢喃念道。
這顯然就是，這個玉姬娘娘的正邪之念，早就已經分化兩處了。
若是正神，那就沒有這麼一個說法，但野神就不一定了。
特彆是像玉姬娘娘這種，出生於陰暗之處，最後得半分神格神位的野神，多半會出現這種，正邪陰陽兩麵剝離開來的這種情況。
所以，周傑已經明白了，為什麼這兩道天雷一直劈打在這個劉大伯的頭頂。
也許，就在自己破解掉劉大伯眼中病翳之後，這個玉姬娘娘的邪性一麵的神通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此刻，這個玉姬娘娘的邪性一麵，應該就附身在自己麵前這個劉大伯的軀體之中。
周傑怔了一秒鐘的時間，也僅僅是轉瞬，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緣由。
正準備出手時，卻聽見頭頂又是一聲轟鳴！
嘭！
第三道雷光閃爍，再次劈到劉大伯的頭頂。
嘭！
第四道天雷緊隨而至！
四道天雷轟下，整個世界都變得極為安靜。
嘶......
在場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天雷灌頂，還特麼是四次！
再來一次，恐怕就是第五次了！
五雷轟頂，那可是不一般的人物才能有的待遇。
比如，昏庸無道的隋煬帝楊廣，死後被天雷劈得死無全屍。
想他劉大伯，又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引得天雷灌頂，還特麼差點湊全天打五雷轟這種神奇的奇遇了。
周傑正訥訥著，轉而就聽到身後那女人虛弱的嬌喚。
“宮主！”
玉姬娘娘忽然喊出聲。
周傑回頭看去，那個身穿旗袍，腳踩高跟的靚麗女人，原本應該保持著她的颯爽姿態，傲視眾生，帶著那抹幽冷妖豔獨立寒秋之夜的。
然而，此刻的玉姬娘娘，整個人像極了一個虛弱的鄰家俏女郎，哪有半分剛剛那股子秦淮河畔吳儂輕音軟女的模樣？
那些冷傲早不知道，被什麼帶走了。
“怎麼了？”周傑下意識的問了一嘴。
但是當他問出這一句之後，他的心頭頓時變得有些悵然若失，仿佛即將丟掉了什麼一般。
“第五道天雷當由你來執罰！”
“天仙不問人間事，若非有大妖大祟出世，天雷不得輕易劈殺。”
玉姬娘娘的話音未全，周傑便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他還未嘗開口，玉姬又繼續說道：“我本是受香火供奉的野神，如今邪性分離，即將成祟，你要不動手，等真害了這個男人的命，天雷自會處置。”
玉姬的話卻有些委婉了。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要是周傑不動手，劉大伯死了，天雷自會降下，到時候生生死死，就由不得他周傑來選了。
周傑微微一怔。
可他也明白，此刻，他要是直接補上最後一擊雷法，玉姬，也會死吧。
“我也是剛剛經天雷劈打，才知道，我這分出去的邪祟，早已經暗暗害死了不知多少人命，已經惹出了天怒，要是再害一條人命，恐怕我就得被雷劈至魂飛魄散了。”
玉姬搖了搖紅唇說道。
她的唇仍舊是那抹豔麗的紅。
在這深秋之中，是讓人猝不及防的豔。
周傑抿了抿嘴，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前麵四道，木、火、土、金，如今還缺一個水雷。”
也就是，恒山之水雷！
“水雷嗎？”周傑喃喃，下定決心似的，舉手掐訣。
他仍舊記得，半個多月前，自己半夜得九天蕩魔祖師麵授道法《元炁》一書。
如今修得如此，也是機緣巧合。
而九天蕩魔祖師，又是北方四聖之一，玄武化身。
冥冥之中，竟然也有九天降魔祖師的神旨於此。
當下猶豫之間，一擊掌心雷發，轟擊中了身前木訥呆滯的劉大伯。
劉大伯整個人身形一頓，再不複剛剛那泰然模樣。
反而是直接向後狠狠栽倒。
而當此，周傑身前身後，兩處一模一樣的尖銳叫聲突然傳出。
當周傑再轉身，所有人的目光早就脫離了那個栽倒在地的劉大伯。
此刻，全都彙聚在那個被周傑施下的天雷牢籠之中。
牢籠之中，哪還有什麼妖豔女子的身影？
此刻，隻剩下一張殷紅的肚兜落在泥濘的草地之上。
天上雷聲漸漸消歇，傾盆大雨猛然而至。
泥土地上，漸漸泥濘。
整個世界開始變得如墨一般粘稠。
周鍔恍然之間，下走兩步，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走到天雷牢籠邊上。
拂袖撤掉牢籠，蹲身撿起那塊紅得豔麗的肚兜。
沒人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香豔場景。
一個長相靚麗的女人，活在一個陰暗的時代，卻沒有半點權勢。
依靠一個叫做老鴇，或者媽媽的女人手下吃飯穿衣，出賣自己的肉體，為這個老鴇媽媽賺錢。
玉姬經曆過的多少疼痛難眠的夜？
又是在死之前，經曆過多重的絕望？
她所有的香豔，早已經香消玉損。
那些香豔沒人會去遐想，至少周傑不會去想，那是亂世之下的生命之苦。
這種香豔，本就該令人作嘔，惹人厭棄。
“呃，小兄弟，這個玉姬娘娘，是死了嗎？”
肖國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雨勢極大，像是上天對這片土地上的人的獎賞。
“準確的說，她一百多年前就死了。”
“......”
肖國強沉默了，他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什麼。
“肖首長何必自覺悲憤愧疚？肖首長也曾是天下百姓黎民之英雄，何足為一個百多年前的失足弱女子傷感心神？”周傑淡淡一笑，隨手將手上的紅豔肚兜一扔。
紅豔肚兜在風雨之中燃燒而起，火勢極大，雨水不能澆滅，落地時已經成灰。
她本就無名，生前無名死後無名，便是當年一群花柳處的苦命姐妹為她修的墓都早就被犁了好幾遍了。
玉姬二字，不過是她在青樓畫舫之中的花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