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堂安靜下來後,陳婧嫻依舊去到老夫人身邊儘心伺候。
對這個姑母,她可以摸著良心說,確然做到了如待生母一般去待她,除卻她對自家的恩惠,更多的是因為她是宋溓的母親,將來宋溓的後院,也能說得上話,否則當初琉鈺未必就能進目安院。
可是如今,她多少是有些怨念的。
她不信姑母不知自己對大表哥的心意,當初送來琉鈺,她哭紅了一雙眼,姑母也曾安慰,可是,為何還要源源不斷得送人給大表哥,又為何真叫旁人伺候了大表哥。
今日飯間,她對大表哥的事樂見其成,根本不在意自己。
到底是年紀小,便是再能隱藏,那情緒也都在臉上寫著,老夫人心裡跟明鏡一樣,看著她魂不守舍了半晌,終是歎了口氣,說道:“你這樣如何是好,婧兒。”
陳婧嫻便看著她,眼裡不是沒有委屈的,忍不住說了句:“大表哥如今身邊有了人,婧兒如何能高興呢……”
老夫人放下茶盞,瓷蓋不輕不重的磕了聲響,那雙向來溫和慈愛的眼依舊,看著她道:“婧兒,你不再小了,當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沒有那些女人,以你大表哥的身份也不可能守著一個女人。”
陳婧嫻默了下來,不由得想到了靈揚郡主,忍不住問:“可是他那未婚妻,那樣的高門貴女,也會容忍嗎?”
說到這個,老夫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那兒子倒是想隻守著一人過日子,可世家貴族沒有這樣的道理,即便是郡主,也管不了夫君納妾。
如今,不就有人了嗎?
“正因為是有體麵的貴女,怎會擅專善妒?婧兒,你也太小瞧郡主的教養了,若真叫自己的夫君守著一人過日子,豈不是貽笑大方?”
陳婧嫻聽著,卻笑不出來,她不大明白,當初姑父有了人,姑母鬨的多凶她是聽說過的,可如今,她卻說這些都是正常都是應當,這實在沒有說服力。
她也不相信有女人願意自己的夫君納妾納美,除非不在意,不心動。
可是,她反駁不了姑母,更不願惹姑母不高興。
見她不語,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循循善誘:“婧兒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溓兒將來的夫人不容人,我如何能撮合得了你和溓兒?”
陳婧嫻目光微動,俯下身來趴在她腿上,長長的歎了口氣,很是遺憾的道:“姑母您知道嗎?我隻恨自己身份不夠,無法給大表哥助力,否則……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大表哥的正妻之位落入他人之手?”
老夫人聽得心裡也是一痛,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侄女能與大兒成好事,可她是一個母親,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
“這也是我最最心痛之處,婧兒,你姑父他如今什麼都不管,唯有你這幾個表哥的婚事,那是他親口說了,不許有變,尤其是你大表哥,我的為難,又有何人能懂……”
自己的丈夫厭惡自己的娘家,不與與之通婚,這是打了她的臉,可她偏偏不敢叫屈,更不敢反抗。
陳婧嫻沒再說話,悶了好一會兒,才道:“姑母,我可以去看看那個…叫青夏的姑娘嗎?”
撫摸她頭的手微頓,老夫人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更疼這個侄女一些。
“去吧,她性子溫吞,你見了便知。”
便知道,那不過是個通房丫鬟,不足為懼,更不會成為她的阻礙。
陳婧嫻目光閃爍,連姑母都這麼說,都在明裡暗裡的告訴她,不要把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放在心上,可她放心不下,不親眼看看實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