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掉眼淚,也彆吹風,月子裡若是不養好,等你以後年紀大了,渾身都是病痛,那可是一輩子都好不了的。”
終於,青夏聽進去了話,止住了眼淚,衝她點點頭。
李娘子也確實熬不住了,與她交代一番後,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此間。
她走以後,青夏也未能控製住,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悲戚的淚水如泉湧,心裡像是被一根線一圈又一圈,漸漸發了力,狠狠的纏繞著。
田田端了糖水來,一進屋就聽到了姑娘的低啜,她抿著唇,也忍住了眼底的濕意,走到窗邊看著憔悴的姑娘,深吸了口氣,說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快喝些糖水吧,一整日未進食,肚子裡空的厲害,人受不了。”
青夏吸了口氣,拿過枕邊的帕子擦了擦淚,端了糖水來慢慢喝著。
田田便自顧自的與她說:“李娘子是真疼姑娘您,她怕奴婢年紀小,沒什麼經驗照顧不好姑娘,便要親自照顧您,一直都沒合眼。”
青夏點了點頭,心頭也一陣暖流。
“我與他是師徒,也像……半個母女,長大之後,許多事情我不懂,都是她教給我的。”
而那些東西,多半是由母親教給女兒。
那日她在自己麵前哽咽的話語,她都記得,她居然自責沒有教透,才讓自己受了傷害,可世事無常,誰又能算得那麼準?看眼前的一步,就能算準往後的幾步。
田田看著姑娘的反應,看她依舊沉沉不語,絞儘腦汁的想要逗她開心,可失去孩子這種事情,若非親身經曆,不能感同身受,看她如此痛苦,也不敢輕易開口。
黃昏時候,宋溓回來了。
看著醒過來的青夏,他走進來,將她抱在懷中,看她柔順的依偎,心裡鬆了口氣。
“身上可還痛?”
青夏搖搖頭,一時有千言萬語想同他說,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頭好。
“青娘,你受苦了,大夫同我說了,與你同房,也害你多一重傷害,再加上先前你喝的那些避子湯藥,即便是改良過的,也到底都是寒涼藥物,喝了那藥之後,你的月事就不準不穩,所以才沒有及時的察覺到身子的異樣,這些都是我們倆經驗不足,多是怪我,沒有體恤愛護好你,以後不會了,等你養好身子,我們再要孩子。”
他娓娓道來,話語裡都是疼惜和愧疚。
這不禁讓青夏想到了小時與父母去看望不慎落胎的親戚,當時她被母親抱在懷裡,就聽著那家的男主人對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破口大罵,怪責她身為女子,卻沒能孕育好孩子,害得滑了胎,還要花一筆錢去給她養身子,到最後什麼都沒撈著。
印象中,孕育生命都是女子的事情,若胎兒有危險,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去責怪母親,沒有儘到責任。
潛意識裡告訴她不應該是這樣的,沒有哪個母親會願意這樣,可是,這次事發突然,她醒過後也不是沒有想過,大爺是否會責怪自己不謹慎?
可現在,他說的這番話,正正好好撫平了她心中的傷口。
“大爺……雖然沒想過他會來的這麼早,可他來了,我也會儘自己的能力好好養護它,可老天像是懲罰我一般,不給我這個機會,將它帶走的這麼突然……”
宋溓閉上眼,心裡暗暗想到:老天爺何嘗不是在懲罰他?相比起孩子,他比青夏更多了一份期待,可這些日子對她的疏忽,導致了這個孩子來的悄無聲息,走的卻悲痛傷懷。
“你不要自責,青娘,都會過去的……”
兩人靠坐床頭,緊緊相依。
青夏不知道的是,她醒來的這日,王妃母女正好回去,宋溓是送走了她們才回到目安院來的,隻是這時兩人無法在談論起不相乾的人,至於找凶手一事……
青夏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對上他的黑眸,問道:“大爺可知,我那日落水並非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