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陳夫人照顧勉強能坐起來的大兒時,看著一邊安靜坐著的靈揚,都順眼不少。
對著大兒誇讚他的妻子。
“打從生下你那日,娘便知道,你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孩子,會是宋家未來的希望,此後對你的衣食住行都格外上心,等到議親的時候,千挑萬選就想為你擇一個賢惠的妻子,如今看來,這個媳婦兒能娶回家是你的福氣,打你傷之後,她一直守著你,不辭辛苦。”
宋溓明白母親說這些,目光落在略顯局促的靈揚身上,看著她不如在揚城那般沉靜大方的眼神,心頭對她還是有歉意的。
因為他的私心,因為父輩之間的事情,更因為未來的路不同,他們的這場婚事注定是個悲劇,而且還是在他主導之下,必定會形成的悲劇,他不知那些事情靈揚是否清楚,或許,城陽王早已與這個女兒說清了原委,也或許她什麼都不知道。
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他對她的虧欠便大了。
因為他的私心和一些不可避免的因素,終究是要有人做這個局裡的犧牲者。
“兒子有福,隻是我這樣,耽誤郡主了。”
這句話是應和,也是他的真心話。
他不屑拿女人入爐,將一個無辜的女人當棋子,可是此事早已由不得他選。他又何嘗不是這場棋局裡的棋子呢?
靈揚心裡頭有自己的算盤,卻也經不住眼前這個自己確實喜愛的男人說這般話。
“世子何必說這種話?既結為夫妻,便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夫妻之間本就患難與共,不說你這傷還是因為成婚那日造成的,我也該替你背一半。”
真心與否,在這一刻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說這話,實打實的叫陳夫人聽進了心裡去,也真心實意的傷心了一回。
若這門婚事沒有問題該多好,若是兩家還如以往該有多好?
此刻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以及她對兒子的態度,陳夫人便覺得世事無常,唯有歎息。
從前這個她最得意的媳婦,快要成婚之際,有人告訴他這個新婦娶不得,會是大患,這心裡就像揣了個兔子上躥下跳,一直不能安心,後麵慢慢說服自己,孩子的大事摻和不得,若有緣分,無論經曆什麼都不會走散,若無緣分強求也求不來。
現在自己的兒子出了事,她這個新婦倒是拿的住,一時更叫她心裡百感交集。
就好比那桌上放了塊金子,旁人說那金子有劇毒碰不得,可誰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金子落入他人之手,碰不得,隻能看著守著,守到最後也不能成為自己的……
幾人坐了會兒,靈揚借口休息出去了,又隻剩下母子二人,宋溓便說:“母親一大早來,這會兒也回去歇著吧。”
“我不急,我還有話要和你說。”
宋溓傾聽,不語。
“關於你傷的事。你爹應該與你說過吧。”
受了這樣的傷,本就難以啟齒,他昏迷之時,陳夫人就叮囑過,不要任何人對他提及此事,怕他難以接受病更難好了。
一直到宮中的太醫來看過之後,有些事初見端倪,也瞞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