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王門下客之多,他是許多有誌之士的恩師伯樂,那李長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當初就是看中了他為人正直,不懼權勢,才將他提到這個位置上來,卻沒想到,他竟行事大膽,當場殺害了天子的保命真人。
那道士恐怕自己也沒想到,他如今已是天子寵臣,裡外上下對他無不有敬,竟在陰暗潮濕之地,叫人一刀了結。
結果大快人心,隻是後事恐怕要牽連到不少人。
“此事會牽連到王爺嗎?”宋溓憂心不已。
劉靖帆沒有說話,又喝了一杯熱茶,才道:“我爹,讓我轉告你一句話,若他有事,不必再等。”
宋溓沉默下來。
親王出事,宋國公這種權臣還會遠嗎?
劉靖帆看向窗外,兩人均是沉默,過了許久,他澀然開口。
“我爹若出事,恐怕我也難獨善其身,肅之,我求你一件事。”
宋溓看向他,隻見他眼裡都是蕭索渾然,還有冷冷清清的悵意。
此事未過兩天,典獄長的處罰下來,竟是等不到正月過,就要將他斬頭處之,此事一出,滿京嘩然,初四一早,民眾請願,要求赦免為民除害的典獄長,討伐那道士的詩洋洋灑灑落了滿京城,其中還隱隱鄙視了當今陛下殘虐無仁,宮中折子如流水一般,氣的皇帝吐了一口老血,昏在禦書房內,當日太醫院的太醫都在宮中,被禦林軍拿劍守著,驚怕之下,終於治醒了陛下。
而皇帝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下了斬立決,那李長直,他非死不可,同時召宣城王入宮。
目安院側門進了兩人,被喆友親自引進掠英居。
宋溓接到消息到看到來人時,狠狠的愣了一會兒。
眼前美弱清冷的嬌娘子,就是劉靖帆要拖他照顧的人?
“你……”
林妙若雙手覆在小腹上,對他行禮,可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世子爺有心,將婢送來,可婢早已是自由身,來這裡不是婢本意,也不欲給宋世子添麻煩,還請宋世子放婢離開,婢會遠離京城,再不出現。”
此話一出,還不等宋溓說什麼,旁邊照顧她的中年婦人便拉著她,聲色急切道:“不可啊娘子!外頭兵荒馬亂,世子爺將您送出來就是怕您受了牽連,去哪裡都不安全,唯有待在此處,您要顧惜自身才是!”
林妙若眼眸微潤,卻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的宋世子,等待他的答複。
宋溓:“我已答應他會護你,在他解決完自身麻煩之前,我不能放你走,喆友,帶這位娘子去歇息,吃穿用度不可怠慢。”
林妙若無可抵抗,被那中年婦人扶著離開,她們走後,宋溓深深地吸了口氣,揉了揉發皺的眉心,遂豁然開朗。
此人便是當初他說過的那個小婢吧,居然叫他如此上心,遇此抄家之禍,自身都麻煩纏身,還要為她尋一條出路。
午間,他去了靈揚院裡。
一瓶香粉,還有年夜飯用過的酒杯,放在靈揚麵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