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張了張口,卻沒說話,大名鼎鼎的向陽紅飯店其實就是他家的雅和居,之前就是做魯菜的,他是家學淵源,當然也是對魯菜更為熟悉,周文強也說過,菜係隨便他選。可說歸說,真要是他主動選擇,先就落了下風,他表麵隨和其實倔強,這個頭是不肯低的。
周文強微微一笑:“袁老,我之前就說過菜係隨便南師傅選,既然他不開口,那我就幫他選擇吧。我知道南師傅主學的是魯菜,這要是比其它菜係那就是我欺負人了,今天就比魯菜。”
“為了公平起見,具體比什麼菜,就由袁老來定好了。”
“哦?你這個年輕人倒是很厚道。南易,那就這麼定了?”
袁老點點頭,從私心出發,他當然是希望南易贏了。
“讓我選擇菜色?那我老頭子可就當仁不讓了。這魯菜也分孔府菜、膠東菜、濟·南菜幾個派係,不過無論是哪個派係,始終繞不過兩道最見功夫的菜,一是蔥燒海參,二就是油爆雙脆!”
“這年頭兒海參珍貴,所以蔥燒海參就算了,油爆雙脆既是平民菜,同時也是一道最考較功夫的菜,我看就定這道好了,你們兩個有沒有意見?”
南易麵色一緩:“聽師傅您的。”
周文強也是笑著點頭:“這菜選得好,我也沒有意見。”
說著看了看袁老,能點出這道菜來,不愧是頂級的美食家,這道菜確實是一道考功夫的菜。
油爆雙脆的用料其實簡單,除去常見的幾種配菜外,主料就是豬肚和雞胗,南方也有用羊肚鴨胗的,但在魯菜,卻必須要用豬雞雙脆來爆。
這道菜的難點不在配料,而在於刀功和火候的掌握,刀功不到就會讓主廚對火候判斷失去準確度,過一分則不脆,少一分則不爛,所以極難。
這道油爆雙脆和蔥燒海參也是天下所有魯菜館子的看家菜和門檻菜,做不好這兩道菜您也不用開什麼魯菜館了,那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看了南易一眼,周文強笑道:“南師傅是主,您先請吧。”
“成,我先來就我先來!”
南易點點頭,吩咐劉明敢準備好了各種配菜和豬肚雞胗,起刀、分刃食材,上火燒鍋,入油,一氣嗬成。
在悅耳的油爆聲中,一盤噴香的油爆雙脆出鍋了,南易分出一半遞給周文強,另外一半遞給袁老。
他是信心滿滿,不僅要讓袁老給出高評價,還要讓周文強心服口服。如果周文強真是行家,嘗過他這道火候十足的油爆雙脆就可以直接認輸了。
“還不錯。“
周文強拿起筷子吃了一片豬肚、一片雞胗,微微點頭。
“哦,你隻是以為還不錯?”
袁老一愣,輕輕放下筷子,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周文強:“這道油爆雙脆可不僅是合格,簡直可稱為優秀,如果滿分是一百,我可以打到九十五分。”
周文強一笑:“為什麼不是滿分呢?”
袁老搖頭:“人滿則殆、月滿則虧,又何必追求滿分?而且滿分的油爆雙脆怕是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嗬嗬,那可不一定啊,或許這滿分的油爆雙脆今天就要出世了呢?”
周文強笑笑,輕輕挽起袖子道:“南師傅,麻煩借你的菜刀一用。”
這個人可真是狂啊,南易和袁老對望一眼,都是微微皺眉,然後望向了站在砧板前的周文強。
吹得這麼響,那就先看看你會不會‘留底’吧。
為了能夠入味、讓火候更易控製,在做這道油爆雙脆前,豬肚和雞胗是要用麻布花刀‘開窗’的,而且講究刀刀入底,卻不許斬斷,這就叫做留底,否則就會變成油爆雙雜。
一般的廚師為了方便掌控,多半都是儘可能的留薄底,可如果底太薄,入味控火是容易了些,在‘脆’字上卻要遜色不少。
油爆雙脆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個脆字了,周文強選擇的是留厚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周文強站在砧板前,右手輕輕一動,菜刀頓時化作白虹飛起。
好刀法!
站在一旁觀看的袁老和南易幾乎忘記了這是鬥菜比試,不覺看的是眉飛色舞!
雞胗分片,取內層最脆部分,留用;豬肚取最厚處,去上下皮層,留下中心部位。
初步處理過後,周文強手中刀光飛舞,竟無半分凝滯,麻布花刀在他手中真的玩出了花兒來。
尋常廚師用這種刀法時,通常都要放慢速度,甚至用拖、拉等手法輔助,周文強卻還是像切土豆絲一樣的輕鬆寫意,刀光卷動間,一份油爆雙脆的主材料已經被他迅速整理了出來。
“南易這次真是遇到對手了啊?”
袁老看看周文強,又看看南易,不覺露出笑容。
真是好刀法啊!麻布花刀每個廚師都會,可真正能控製好的卻沒有幾個人。
用刀過密,則食材會失去張力,爐上大師傅就是會補天的女媧娘娘也得抓瞎。
用刀過疏,不僅賣相會很難看,也不方便入味、控製火候。最後做出來的菜肯定要打折扣。
周文強的刀功明顯比南易高了一個層次,運刀速度之快、之準,簡直不像是普通人類能夠達到的程度。
砧板上的功夫如此完美,做出的菜又該是何等美味?
袁老暗暗吞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