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歎了口氣,搖頭道:“剛好看到了,就他們吧!”
阿滿凝目瞧了瞧那群“老弱病殘”,再次勸他,“真不行,能乾重活的也就一兩成,不劃算。”
“湊合吧,就他們了!”
原野主意已定,根本不聽勸,再次向那名老農足輕問道:“多少錢?”
那名老農足輕微微猶豫,偷眼看看他的臉色,再回頭看看自己的“鄉黨”,報了一個價:“既然是大人要,那……一共八十九人,小孩子就送給大人了,給八十貫錢就好,您看……”
不到一貫錢一個嗎?小半頭驢的價格?
原野看到販賣人口不舒服,願意花點錢平複一下心情,卻也不是想當冤大頭,心裡默算價格,又回憶了一下阿滿以前滿口胡柴,在家裡大放狗屁,好像說過彌生也就值四貫錢,那這麼看看……
他正在心裡盤算著,阿滿已經很不痛快了。原野這敗家子兒整天想一出是一出,還老是不聽她的“一片忠謹之言”,非要買這些劣等貨,她想痛快也痛快不起來——她本來輸光了錢就很鬱悶,現在更生氣了。
她頭上的小揪揪晃了晃,主動接過了討價還價的活兒,免得損失更大,笑嘻嘻就向老農足輕輕輕招手:“你過來,你過來……再湊近點!對,再過來一點……”
那名老農足輕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地把頭湊了過去。阿滿彈了彈豆豆眉,狗臉一翻,笑容立斂,抬手就重重抽了他一個耳光,破口大罵道:“這些老弱病殘你也敢要八十貫?你這屎殼郎是吃屎吃多了,失心瘋了吧!”
她治不了原野胡亂花錢,一肚子火全發到了這漫天要價的老農足輕身上,這一耳光非常響亮,力道也十分沉重,老農足輕被抽的原地直接轉了一圈,臉都腫了,腦袋更是嗡嗡的,而他身後的篝火處微微騷動,不少雜兵足輕都站起身來,臉上表情又驚又恐。
阿滿豆豆毫無懼色,抽出短柄小斧就指了過去,罵道:“怎麼,不服氣,信不信我現在過去劈死你們!”
她罵完了這句,又用斧頭背給了老農雜兵一下,低著頭整齊的劉海垂下,滿眼陰影,陰測測道:“八十貫你是在想屁吃!三十貫!就三十貫,你們每人能分一貫多,也該知足了,彆把我們當傻子糊弄!”
她說翻臉就翻臉,一點征兆都沒有,還蠻橫霸道的厲害,老農足輕被她打懵逼了,但看看旁邊身材高大、麵無表情,似乎心情也很不好的原野,再看看阿滿手裡鋒利的小斧頭以及眼中的凶光,咽了口唾沫後神情畏縮了一下,再微一猶豫就屈服了,“那就三十貫吧!”
他們把人趕回那古野城也許能多賣一些錢,但也不好說,萬一後麵再有什麼行動,帶隊的足輕頭覺得這些町民礙事,命令他們把人殺了或扔了,他們可就白忙一場,更虧——他們其實更想搶東西,隻是沒分到好活,什麼也沒搶到,這才捉了這些人回來,免得白出來打一場仗。
彆的足輕就比他們這一小夥人強一些,直接搶的東西,沒弄得像他們這麼麻煩。
這幫雜兵足輕屈服了,阿滿也就滿意了,收起小斧頭望向原野,在原野輕輕點頭後就又給了老農一腳:“便宜你們幫糞球了,趕著人跟我走,到地方就給你們錢。”
這些雜兵足輕好像有點賤骨頭,挺吃這一套,被阿滿連踢帶打竟然還能給個笑臉,乖乖趕著捉來的町民跟阿滿和原野走了。
原野回去後也沒食言,取了三十貫銅錢給他們就讓他們走人了,然後吩咐有些莫名其妙的前島平一郎,讓他暫時安置這些倒黴的町民,給他們點飯吃,順便還淡淡提醒了這些町民一聲:“今晚不要逃。”
暫時也就隻能這樣了,他回到自己的小帳篷就準備悶頭睡一覺,免得再想這些煩心事,但進去後就看到阿滿在向阿清和彌生小聲抱怨他,說他腦袋又被驢踢了,又在亂花錢。
他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把阿清叫過來打小報告:“你姐姐今天又去賭錢了,應該貪汙過經費,你好好查查她。”
阿清呆了呆,小臉馬上漲紅,深感失職,馬上轉身找阿滿算賬去了。
原野也不管她打算怎麼辦,直接躺倒,悶頭大睡。
…………
第二天一早,織田信長就下令返回那古野城,但他似乎昨晚喝酒喝多了,倒沒馬上動身,反而一直窩在營地沒動靜。
原野也不在意,等大部隊接二連三出發後,就指揮自己的手下用牛車運送傷員,慢慢往那古野城挪。
至於那些倒黴的町民,原野就讓他們跟在隊伍最後麵慢慢步行,還一人發了個飯團,給了一節灌滿水的竹筒,讓他們路上吃喝。
阿滿有些不放心,監督足輕們老實乾活之餘,幾次要去後麵看看,生怕這些人跑了——這些人現在可是野原家的財產,平均一人值0.15頭驢,跑十個就等於丟了一頭半驢,她舍不得。
但原野不準她去,硬是給她派了個任務,讓她去前麵探路,理由是防止被伏擊,哪怕阿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也非要她去。
他也就隻能做這麼多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不知道彆人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這種事太多了,他根本管不過來,但你說不管吧,他又剛好看到了,什麼也不做心裡很不舒服,也就隻能這樣了。
大概,算是花點小錢,換個心情稍好吧!
所以,跑吧,趕緊跑吧,跑得遠遠的!
他一路上連回頭都沒有,就等著這些町民自己逃走,而順著小田井川走了一陣子,去探路的阿滿又騎著馬回來了,遠遠就向他稟報道:“前田利春那老家夥在前麵跪著呢,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