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許稚意不說話,盛檀托腮望著她,“在想什麼?”
許稚意兀自笑笑,“在想你說得有道理。”
結婚這件事,本就需要衝動。
盛檀睨她一眼,“那我就提前歡迎你加入已婚隊伍?”
許稚意撲哧一笑,“萬一周硯明天不跟我去民政局呢?”
“哇。”盛檀誇張說:“他不去的話我找個人陪你去。”
“……”
許稚意哽了下,哭笑不得,“那他找你算賬。”
“誰讓他不跟你去?”盛檀輕哼,“我小姐妹好不容易開口說想結婚了,他還敢不同意?”
許稚意看她維護自己的模樣,彎了彎唇,“謝謝。”
“謝什麼?”盛檀瞪了她一眼。
“謝——”許稚意想了想,“謝你永遠支持我任何膽大又突然的決定。”
她回憶了一下,無論是之前讓盛檀幫自己掩護報電影學院參加藝考,還是和周硯談戀愛,到現在她突然想和周硯結婚,盛檀除了會問她幾個小問題外,永遠是無條件支持她的想法和決定。
即便是再大膽突然的,也是如此。
盛檀覷她一眼,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那必須的。”她笑著說:“小姐妹當然要支持小姐妹的任何決定。”
她“欸”了聲,“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真的想好了?”
許稚意點頭,“真的想好了。”
她看盛檀,“你知道嗎,我們今天拍的有兩場戲,有一場戲是電影裡的我離開了這個世界,然後我在電影裡的閨蜜將我寫的一封信給到周硯演的那個角色。”
盛檀:“然後呢?”
“那封信,文字不是我想的,但是我自己提筆寫下的。”寫那封信的時候,是她剛回到醫院再次接受治療的時候。
她坐在病床上,不知道餘征會不會找自己,也不知道餘征能不能找到自己。所以她寫的時候,也不確定那封信能不能送出去。
許稚意演的時候,邊寫邊哭。
從她看到劇本裡的那段文字時,她就哭了好幾次。到提筆寫,她甚至不用花費時間入戲,代入自己的情緒。在那個時刻,她恍惚覺得自己就是談初,自己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
在離開前,她給餘征留了一封可能不會送到他手中的信。
可無論會不會送到,她都想告訴他,認識他,和他相戀的這二十天,是她這一生最美麗的意外。
盛檀看她,“是什麼?”
許稚意沒將那封信的全部內容告訴盛檀,隻說了一句詩,這句詩來自於作家餘秀華,詩裡的那句話是——“此生遇見你,萬嶺花開,不敢說可惜”。
遇見餘征,愛上他,談初從不敢說可惜。她隻遺憾,遺憾自己能押給他的生命太短。
許稚意寫下的時候,能強烈的感受到談初的真情感受。她當時便換位思考了一番,如果她是談初,她會怎麼做。她想,她可能會比談初更自私一點,將自己餘生的生命押給周硯,順便,也讓他將自己餘生的生命,也押給自己。
最後一段光陰,即便是痛苦煎熬,她也要周硯陪她一起度過。
盛檀沒看過她完整的故事劇本,隻大概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在聽完這句詩的當下,卻能讓她感受到談初的那種悲傷。她忽然就懂了,知道許稚意的衝動來源於哪。
換作是她,她也會和她做一樣的選擇。
誰知道未來還有多久呢,幸運的話,他們會有好幾十年,可如果不幸,那在不幸的基礎上,他們要去做當下自己最想做的事,完成自己的心願。
談初在知道自己患了絕症後的心願有兩個,一是想去自己沒去過的喜歡的地方旅行,二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談一次戀愛。
而許稚意,你讓她現在說心願,她能想到的屬於自己個人的,便隻有一個,那就是嫁給周硯,成為他的周太太。
說她沒誌氣也好,彆的也罷。當下這個時刻,第一時間湧入腦海的,好像隻有這個心願。
-
周硯電話來的時候,許稚意還窩在盛檀這邊。
兩人正喝著阿姨做的下午茶,擠在沙發上談心。
問過她在哪後,周硯說過來接她。
“待會,我要好好跟周硯聊聊。”看她掛了電話,盛檀說。
許稚意瞥她,“和他聊什麼?”
“這你彆管。”盛檀說:“反正我就是要和他聊聊。”
許稚意撲哧一笑,“行,你們聊。”
沒等多久,周硯便到了。
為了讓盛檀和周硯聊,許稚意自覺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時,這兩人已經聊完了。
許稚意揚了揚眉,詫異道:“這麼快?”
就幾分鐘吧。
盛檀一噎,沒好氣瞪了她一眼,“趕緊走吧你。”
許稚意笑,“那我真走了。”
盛檀“嗯嗯”兩聲,看向周硯:“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周硯頷首,落下兩字:“放心。”
看兩人離開,盛檀還有點不舍。
唉,下回再見到她的小姐妹,她就跟自己一樣是已婚的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
……
上車後,許稚意瞅著旁邊的人,好奇不已:“盛檀跟你說什麼了?”
周硯含笑看她,“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什麼?”
許稚意思忖了幾秒,“大概就是讓你照顧好我?”
周硯:“還有呢?”
“還有就是——”許稚意忍俊不禁,“她知道我想跟你去領證的消息,肯定會跟你說,你要是對我不好,欺負我的話,她就讓你好看。”
周硯聽著,勾了下唇,“差不多。”
許稚意一臉我就知道的小表情,“她太操心了。”
周硯正要說話,許稚意咕噥道:“你要是對我不好,不需要她讓你好看,我自己就能讓你好看。”
“……”
周硯緘默半晌,眸子裡含著笑,“這麼凶?”
許稚意“嗯”了聲,“對啊。”
她扭頭看他,“怎麼,怕啦?”
“怕什麼?”周硯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