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寶月趕何二郎走,何二郎卻戀戀不舍,他偷偷瞥了眼平安。
那天在薛家,就是這位姑娘到垂花門,瞧見他們和薛鎬打架。
可惜那天輸得太丟人了,導致何家幾人壓根不敢對外提,隻當沒發生過。
一想起自己的慫樣,被薛家平安看見了,何二郎就恨不得剖白自己,把自己過往贏的比試,都給薛平安講清楚了。
可他沒這個機會。
還好有這次秋狩,他定要一雪前恥,讓薛家姑娘刮目相看!
薛鎬和張大壯也騎著馬,準備進山。
張大壯問薛鎬:“你家姐妹怎麼不給你助威?”
薛鎬:“呃……………”
還能有什麼原因,那些敢開口呐喊的姑娘,都是家中兄弟長於狩獵,精通武藝的,他薛鎬也就騎馬好一點,平日除了鬥雞走狗,彆的還真不大會。
張大壯看他那衰樣又來了,說:“行了,彆喪氣,我給你喊。”
薛鎬:“不,你千萬彆。”
兩人一邊騎馬,一邊進入山中。
時近中秋之際,落葉在地上撲了厚厚一層,馬蹄踏進去,聲音都小了許多,打獵是張大壯的老本行,但他不大喜歡這片山。
他說:“有點假。”
薛鎬:“樹木不都
長這樣麼,哪裡假?“
張大壯聳聳肩膀:“你不懂。”
到一片新山頭,他習慣摸清楚地形,轉了大半片區域,途中見到兔子和鹿,他全放過了,把薛鎬急得嘶嘶叫:“快點啊,他們一定打了很多獵物回去炫耀了。”
張大壯不解:“炫耀?”
薛鎬:“那何二郎話你沒聽到?咱們打多少獵物回去,長的是自家姊妹的麵子!”
張大壯頓時明白了:“平安的臉麵,就是我的臉麵,咱們現在就搞!”
如薛鎬猜測,不過半刻鐘,何家小廝提著兩隻野兔,跑到記錄的案台,由負責文書的翰林院的庶吉士揮筆記下。
而太監敲響鑼鼓,唱道:“武寧侯何家,野兔兩隻!”
聲音傳到樓台,何寶月彎彎唇角,徐敏兒對何寶月說:“這才多久啊,就打到了野兔,還是你家兄弟爭氣。”
何寶月說:“要說打獵,還真沒有人比得過我大哥二哥。”
沒一會兒,何家小廝扛著一頭鹿,太監再次唱:“武寧侯何家,梅花鹿一頭!”
“武寧侯何家,野豬一頭!”
短短半個時辰,中間偶有彆家獵到獵物,大部分時候,卻都是何家。
何寶月昂首挺胸,憋屈了幾個月,可算吐出一口濁氣了!
她笑道:“我家兄弟,可比不得彆家那紈絝,都是有真才的。
這紈絝意有所指,薛靜安咬咬唇,薛家到現在還沒獵到什麼。
徐敏兒搶過話,說:“說起來,也有十隻兔子了吧,寶月妹妹要獨吞啊?”
這是調侃何二郎的話,何二郎口中說的是活兔子般,但每隻送來的兔子都死了,不過也尋常,野兔本就難抓。
野兔不算珍貴,主要得了這種小野味,可以命人快馬加鞭,送回家裡,讓家裡老人、長輩得個樂。
何寶月:“那我就隨便分了,你一隻,你一隻......”
漸漸的,大家發現,她點的人,都是站在她附近的,越靠近薛家的姑娘,越被無視。
在薛家附近的姑娘有些尷尬,有個姑娘家中隻有父親來秋狩的,父親又是文官,不定能打到獵物,她也想要獵物。
她悄悄退了一步,離開薛家三個姑娘。
但在眾人眼皮底下,哪有真的“悄悄”。
何寶月心情很是不錯,特意指了她:“你也一隻。
徐敏兒當然也分到一隻,她假裝沒留意彎彎繞繞,對平安道:“我兄長雖然也是文臣,卻也能獵到的,平安妹妹,你要不要?”
平安突然被問到,她方回過神,道:“不要。”
她看到了,那是死兔子。
在皖南,平安養了兩隻活兔子,一公一母,就是大哥上山片刻抓的。
就是太能生了,不好養,給放回山裡去了。
何寶月突的說:“你哥可不一定能獵到,你真不要啊?”
施舍似的態度,讓薛靜安皺眉,她終於沒猶豫,立時開口:“我家妹妹性子爽直,不要就是不要。”
薛靜安說話,玉慧郡主就聽不得,冷笑:“那她到底要什麼,有人給還不樂意啊,你們兄弟能獵到東西麼?”
何寶月和幾個姑娘都笑了起來。
薛靜安臉色微熱,這倒是事實,隻是就算是事實,她也不能任由人說。
於是,她用力咽了下喉嚨,回了一句:“沒獵到不算大事,很多人都沒有。”
場地這麼大,有人大放異彩,有人什麼都沒獵到,也正常。
玉慧愣住,薛靜安居然回嘴了,雖然這話中規中矩,可她心裡不舒服極了,從前的薛靜安可不是這樣,就好像一直跪在自己麵前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她不信薛靜安真能轉變,定是豫王府和薛平安的婚事,讓薛家的有了底氣。
可是,讓薛家庶女在她麵前站直了腿,她就太沒麵子了,她隻問平安:“你呢,你要什麼,讓你兄弟獵來呀。”
薛靜安恍然明白,原來玉慧在誰那裡討不到便宜,就會換人針對。
真的是沒道理。
她剛要開口,卻聽平安聲音慢慢的:“我想要活的。
活的兔子?薛靜安和薛常安對視。
這倒也不是稀罕物,隻是這幾天,薛鎬就不一定能抓到了。
聽罷,玉慧噗嗤笑出聲,何寶月也笑:“你不知道,活兔子嗖的一下鑽到草叢裡,不快點射它,怎麼抓活的?”
平安看著何寶月,她明白了:“你家哥哥,抓不到活的。
rλ:“......“
薛靜安和薛常安對視,都忍不住笑了下。
雖然是事實,可平安說出來,一句話,莫名揭開了這小小兔子背後,各家的小心思??雖然何二郎不一定能抓到活兔子,可她們都隻管盯著薛二郎。
這也是所謂,眾矢之的。
而平安將靶子挪向何二郎,不經意間的,卻讓針對薛家的氛圍被破開。
何寶月反應很快,立刻說:“我又不要活兔子。”
徐敏兒也打圓場:“是呢,就是玩笑,大家彆往心裡去。”
何寶月心裡有點後悔,她看薛平安總安安靜靜的,才下意識拿話壓她,這倒好,她一句話弄得死兔子都沒什麼意思了,得有活兔子才好似的。
可是去哪裡找活兔子?
底下太監唱聲再次傳來:“武寧侯何家,野兔兩隻!”
何寶月興致缺缺,說:“又是野兔,你們還有誰要啊。”
站在平安不遠處的林家姑娘林幼荀,露出幾分猶豫。
她是鎮遠侯府四姑娘,她二哥是林政,已和薛大姑娘定親,打從見麵,她就一直站在薛家這邊。
可是,她見此時場景,也能明白母親為何說出那一句“薛家式微”,蓋因薛家子孫太不爭氣。
即使和豫王府定下婚期,也是一時的,若將來豫王登得大寶,難怪全要依賴平安能不能得寵麼,薛鑄和薛鎬,就是不太行。
林幼荀不大想被牽連進薛何兩家的紛爭裡,她下意識朝旁邊讓了一步。
卻在此時,樓下傳來太監一聲吆喝:“永國公府薛家??”
樓上姑娘們一愣,她們隻顧打機鋒,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名的遊手好閒之輩薛鎬回來了!
隻看他扛著一麻袋東西,灰頭土臉的,而薛鎬身邊,還有個壯碩的男子,氣定神閒的。
太監的神色有些驚訝,頓了一下,才補出下一句:“活野兔,十隻!”
這話傳回樓上,薛靜安下意識問了聲:“活的?我沒聽錯吧?”
薛常安說:“宮裡公公報數,不會作假。”
徐敏兒幾人也望著樓下,何寶月臉色倏地鐵青,林幼荀剛邁出去的步伐,頓時收了回來。
竟然還真讓薛家的抓到活兔子,還有是多少,十隻?一兩隻還是撞了運氣,十隻也太多了吧!
幾人皆心有疑慮,這時,薛鎬卸下麻袋,有幾隻野兔從麻袋裡口鑽出來,活蹦亂跳的,就要溜走,卻被張大壯一把塞回去。
真是活兔子!
他提起那袋子兔子,朝閣樓跑來,一邊喊到:“小妹,有兔子可以玩了!”
聲音如洪鐘,閣樓裡的姑娘都聽得一清二楚,見平安神色雖沒怎麼,但樓上眾人神色有些怪,張大壯疑惑:“怎麼,你們都有兔子了?”
薛常安突然嗤的一笑,指著何寶月幾個:“她們有,就是死兔子,鮮血淋淋的,不能玩。”
何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