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2)

若是手中還有海陵綃,原崇山這個要求對賀樓潮來說也不難辦,但現在,他總不可能憑空變出百餘尺海陵綃來。

海陵綃是混入鮫人靈力織成,即便族中最善紡紗的鮫人,月餘也未必能得半尺。

賀樓潮向原崇山一禮:“稟靈使,我族中海陵綃暫無餘留,百餘尺海陵綃,恐需近六月時間方能織出……”

大約是考慮到溯寧還是有那麼點兒可能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賀樓潮隱去了她取走海陵綃之事。

原崇山臉上沒了表情,賀樓潮這番話在他聽來和拒絕無異。海陵綃於他而言並不是非要不可的東西,但賀樓潮的態度令他感到自己的權威被冒犯了。

或許從昨日海獸遁逃,賀樓潮為族人代受他一鞭起,原崇山心中就便已生出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緣由的不滿來。

如今賀樓潮又違逆於他,以原崇山的性情,又怎麼可能不作計較。

他陰沉的臉上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無妨,既然沒有海陵綃,你便在族中擇三五鮫女獻上為替吧。”

話音落下,原本嘈雜的席間驟然一靜,隨後眾多靈族口中爆發出叫好聲,絲毫不覺得原崇山這提議有什麼不對。

還有那等喝得半醉的趁勢起哄道:“主上不如再多要幾名鮫女,賞給我等!”

賀樓潮放在桌案下的手收緊,鋒利指爪劃破了掌心,他臉上再也擠不出半點笑意來。

在場鮫人也都沉下臉來,這些靈族怎麼敢當著他們的麵說出這樣的話!真當賀樓部是他們的仆婢麼?!

賀樓部雖卑弱,卻也不容旁人任意侮辱,一眾鮫人看向賀樓潮,隻要他下令,他們就會讓這些靈族為自己的言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賀樓潮壓抑著心中翻騰的怒火,他並不是什麼沉著冷靜,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性情,隻是作為少主,他必須為賀樓部打算。

開罪了原崇山不算什麼,但開罪了神族,賀樓部頃刻間便會覆滅。在神族麵前,賀樓部鮫人實在太過微渺。

原崇山隻是個靈族不錯,但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在神族眼中,就算是他們座下走犬,性命也應比尋常妖族要更貴重許多。

這也正是原崇山如今敢有恃無恐的底氣所在。

而當今天下,除魔族外,哪族生靈在神族麵前不是俯首低眉,誠惶誠恐的。

是以原崇山全然沒有將賀樓部一眾鮫人的憤怒當回事,他甚至還對賀樓潮道:“這些撫琴的鮫女相貌簡陋,將你族中容色最好的女子喚來侍奉。”

“倘若她們侍奉得好,本使還可考慮擇其中二三帶回九天。”

他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能隨他前往九天,是賀樓部鮫人的無上光榮一般。

在原崇山對族人輕蔑的話語中,賀樓潮的理智終於被憤怒的火焰灼燒殆儘,他發出一聲厲嘯,雙目化作獸瞳,直直向原崇山撲了上去。

賀樓部雖小,卻從來不會將族人獻給上位者玩弄!

見此,在場鮫人掀翻了桌案,毫不客氣地向席間靈族攻了過去,他們早就想怎麼做了。

抱著琴的少女反手一撫,嘶啞刺耳的音浪令靈族護衛氣血翻騰。

杯盞摔落,甘醇酒液混入海水中,血色彌漫,原本熱鬨的宴飲場麵一片混亂。

據此不過數丈的靜室內,溯寧跪坐其中,月白裙袂鋪展如同盛開的曇花,她闔著眸,將感知收束到極致,令糾纏她的幻象被壓製到最弱。

即便如此,她的感知仍然將周圍數十裡海域都囊括其中,賀樓部與靈族的衝突就像往下雨的湖麵投入石塊,不夠顯眼,但對本就被幻象纏身的溯寧而言,也足夠生出幾分厭煩。

她本不打算理會此事,直到賀樓潮從天而降,在房頂開出個大洞。

靈力碰撞的餘波飛濺,攪動海水。浪潮中,他自高處跌下,撞過樓台,碎石飛濺,在接連砸破數重石壁後,才止住去勢。

賀樓潮撐起身,咳出兩口鮮血,魚尾鱗片橫翻,傷勢深可見骨。

抬起頭,他對上了一雙冷淡的眼。

賀樓潮不由一愣。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跌入了溯寧閉關的靜室。

與原崇山這一戰,賀樓潮沒能占到任何便宜,甚至用一敗塗地來形容也不為過。

賀樓潮原以為,自己和原崇山境界相差不遠,就算他通神族術法,但這是在賀樓部中,真要動起手來,也未必不能殺他。

他沒想到,原崇山身上,竟然有件神族賜下的護身靈器。

哪怕眾多鮫人聯手,也在這件靈器下一擊即潰,賀樓潮首當其衝,自是傷得最重的。

“快逃……”他啞聲向溯寧開口,情勢危急,也沒有時間再解釋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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