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寧沒有躲的意思,反而思慮起另一件事,瀾滄海的龍族可會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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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之前,在蚌妖侍女的引領下,滿頭銀絲的老嫗帶著幾名人族穿過廊橋,進入了瀾滄龍宮東殿之中。
一路行來免不了遇上許多海族,感知到他們身上屬於人族的氣息,投來或詫異或好奇的目光。
瀾滄海地處北荒深處,與人族少有往來,驟然見人族行走在龍宮中,自是讓他們覺得意外。
這些人族也是聽聞龍君生辰,前來觀禮的?
今歲是瀾滄龍君越斛正好整三千年的生辰,場麵自是比從前數年都要大得多,不僅北海白龍族,連神族也遣了使者前來觀禮。
不過這些人族並非為龍君生辰而來。
為首的老嫗神情緊繃,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無數道深重溝壑,也讓她身上因此沉澱下旁人難以企及的氣勢。
尋常人族在海水中難以呼吸,但這一行數人腰間係帶上都綴了辟水珠,是以在海底龍宮中也能行走如常。
老嫗雙目沉沉,像是正醞釀著一場風雨。
身後隨她前來的男女年紀各異,不過與老嫗相比,他們的神情未免顯得散漫許多。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老嫗心中憂慮之事,於他們而言算不上多麼緊要。
殿門已在眼前,幾名海族護衛在外,蚌妖侍女停下腳步,示意身後眾人止步。
有資格麵見龍君的,隻有老嫗一人。
其他人也沒有同老嫗爭的意思,在她隨蚌妖侍女入殿後,他們便都去了一旁廊亭上等候。
海水悄然流動,庭中用作裝飾的珊瑚形狀奇異,其上朦朧靈光流轉。
長相清臒的中年男人作文士打扮,負手而立,語氣不明地感歎了一句:“程媼對朝氏果真是忠心耿耿,為了找回家主的屍首,不惜向瀾滄龍君獻上重禮。”
堂堂瀾滄龍君,自然不是他們這些人族想見就能見的,還是程媼以賀壽為名獻上重禮,方才得了一個麵見他的機會。
女子抱著手,漫不經心地開口:“程媼與家主的情分不同尋常,若不見到屍首,恐怕是不肯相信家主已經死了。”
如今他們都認定那個才剛當上家主的青年絕無生還之機,隻程媼還心懷半分希望。
一旁枯瘦老者冷哼了聲:“他那樣修為淺薄的廢物,重傷後墜入海中,如何還有生還的可能?”
既然人都死了,又何必再費周折,不如早日趕回都城,擇出新家主繼任才是更為緊要之事。
但程媼執意要來龍族求助,以她的身份和實力,即便在場幾人都不讚同她的決定,也沒有反對的資格,隻能隨她一起前來。
“若非先家主昏了頭,我等如今也不必看一個外人臉色!”枯瘦老者臉色很是難看,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程媼並非朝氏族人,她隻是前任家主母親嫁入朝氏帶來的奴婢。
不過現下,也隻有這個奴婢還在意朝氏先家主獨子的生死,其他流著朝氏血脈的人隻盤算著如何在他死後為自己謀得更大的好處。
而之前致使他重傷落海的那場刺殺,背後也未必沒有這些同族血親的手筆。
“等將屍首尋回,她大約就能接受現實了。”女子無奈道。
聽了這話,青年語氣不善道:“說不準朝行月的屍首早就被海魚分食了,那我們要找到什麼時候?!”
他實在不想在這瀾滄海中再浪費時間!
其他幾人雖然沒有說出口,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如今程媼正處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中,誰也沒膽子在這個時候提出異議。
偏殿內,瀾滄龍君越斛坐在主位,他的年紀比程媼更大許多,但程媼已是滿頭華發,他卻仍是青年模樣。
與龍族相比,人族壽命實在太過短暫,即便程媼這樣的修士也是如此。
凡瀾滄海海域,儘歸越斛管轄,因此隻需他下一道令,海中水族便可都成為耳目尋人。
聽完程媼來意,越斛有些意外,同時也算解了心頭疑惑,北荒大鄴與瀾滄海相隔數萬裡,他還說怎麼會突然有人族前來獻禮。
這也不算什麼難辦的事,看在他們奉上厚禮,還算有誠意的份上,越斛也就隨手下了一道諭令。
見他應下,程媼緊繃的神情終於略鬆,她躬身再向越斛一禮,正要開口再說什麼,主位上的越斛麵色忽然一變。
他驀地起身,抬眼望向龍塚的方向,身周一瞬間泄落的威壓令殿中侍奉的妖族悚然而驚,本能地跪伏下.身。
等他們再抬起頭時,殿中已經不見越斛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