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同時,內心也漸漸枯槁。
他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那樣嚴重的病,這種鎮子上的小醫院是不可能治好的,再求也沒用。
他擦了把眼淚,不再祈求。
而是重新轉回身,無比小心地給妻子重新拽好了被角。
他又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兒子,想和他交代幾句,讓他天亮就帶著媳婦回去吧,回去好好過日子,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可他的話還沒出口,那個老大夫就已經戴好了橡膠手套重新走了過來。
他沒有去看躺著的傅雲芳,而是拽過何斯亦,把他拉到燈底下細瞧,然後一臉嚴肅地說:“你臉上這一塊,也是被傳染了吧?”
他掰著何斯亦的下頜,盯著他的臉認真看了起來:“還有耳朵,下眼眶這邊也有一點了,你就沒感覺到疼?
這東西長到臉上可比腰上疼多了!”
聽到父親也被傳染了,何立軒的臉色,簡直……宛若死人。
而何斯亦在聽了這話後卻明顯愣了一下,顯然他之前根本沒有意識到他也被傳染了。
他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摸,卻被大夫啪的一下把他的手給打了下來!
“摸啥摸,沒跟你說這東西傳染?你再摸,傳得你一身都是!”
他說罷丟開何斯亦,走到一邊的桌子前坐下,打開抽屜說:“既然你們身份清白,我就給你們開點藥試試。不給我這兒也沒啥藥,給你們點止疼片,再給你們點凡士林。
這病啊,在咱這兒隻能靠熬。熬過了就是運氣,熬不過…誰也沒辦法。”
說完,他歎了口氣。
檢查室的氣氛變得非常沉重。
拾月除了最早時拽住了何立軒,之後一直沒有說話。
看著像是被這病傳染的話給嚇住了,實際上她一直在聯係之前兒子開藥房的那位大姐。
這會兒外麵雖然天都黑透了,可實際上還不到六點,甚至大城市一般家庭都還沒到開晚飯的時候。
大姐也沒什麼事,在聽說拾月去探親時發現未婚夫母親身上長了帶狀皰疹,然後這裡還是深山,聯係不到外界,頓時比拾月還著急!
大姐當即給還在藥房的兒子打電話,讓他去幫著找能治療帶狀皰疹的藥。
還特意說明最好找在家裡能自己吃的,那種針劑,暫時沒法在家庭裡用的,就先不要了。
大姐的兒子藥房有坐診大夫,大夫雖然主治的不是這個方向,可人家有人脈啊!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在大姐的轉述加各種截圖下,拾月對帶狀皰疹的了解,估計已經攆超麵前這位年長的大夫了。
她已經知道這病雖然有一定的傳染性,但是並不可怕。
隻要不去碰觸皰疹處的滲液,不讓那些東西粘到自己的傷口或者脆弱處,例如黏膜等地方,就不會傳染上。
大姐還跟拾月說,這病確實非常痛苦,也很難治療。但是它也絕非不治之症。
隻要及早治療,然後保證病人的營養以及身心愉悅,放輕鬆,彆有壓力還是能治愈的,沒什麼大問題。
大姐顯然是為了怕拾月過於擔心,在說完這句話後還給她發了個豬豬放輕鬆的表情包。
可拾月又怎麼能放鬆得下來!
對大姐來說根本不是大問題的“保證營養,保持病人的身心愉悅”,對於拾月來說就是了不得的大問題!
在如今這種環境下,他們要如何幫助病人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