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什麼風裡雨裡,什麼孕婦的,同誌,你們這搞錯了吧,我媳婦就是一個家庭主婦,每天在家裡帶孩子,根本不可能犯罪啊。”
“而且你們也可以打聽打聽,我媳婦一向都脾氣好,從來都不和人吵架,這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不可能啊!”李建彬已經著急了,在那裡喊道。
他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會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一個每天都在家裡帶孩子的家庭主婦,也不可能做什麼事。
聲音有點大,裡麵的親戚都聽到了,紛紛走到門口詢問情況。
“怎麼了,建彬,不要吼,有什麼事慢慢說。”有親戚開口道,結果話剛剛說完就看到門口站著兩個警察。
家裡的孩子也走了出來,看著門口的一堆大人,不知道怎麼回事。
李建彬在那裡說道:“這兩個警察來家裡,然後張嘴就說嘉瑜犯了什麼罪,要對她進行什麼刑事傳喚,問他們什麼情況也不說,就是要把人帶走。”
“你說這不是開玩笑嗎?嘉瑜一個家庭主婦,好端端的犯什麼罪!”
一邊的親戚沒人說話,畢竟那是警察。
為首的老警察看向了袁嘉瑜,開口道:“袁嘉瑜,我們現在對你進行第一次警告,立刻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明白嗎?”
傳喚的時候可以進行解釋,但也可以不解釋,通知家屬也是如此,就是告訴你說你的親戚被傳喚了,讓伱知道這個事。
袁嘉瑜還是不說話,李建彬著急了:“嘉瑜你說話啊,到底怎麼回事,不用怕,我還不信他們能平白無故地抓你!”
為首的老警察再次開口道:“第二次警告袁嘉瑜,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我們就要采取強製措施了!”
袁嘉瑜終於開口了:“我,我當時就是說了幾句話……”
“你那不是說了幾句話,你是發了二十多條評論在罵對方,並且,你還專門打電話過去罵人,你覺得你這種行為沒問題?”另一個警察開口道。
什麼?在那裡著急的李建彬愣住了,妻子在網上罵人,還專門打電話罵人?
但很快他說道:“不是,這網上罵個人還犯法嗎?”
“對方已經提起了刑事自訴,現在法院也已經立案,你的妻子情況很嚴重,所以需要公安機關介入調查,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
說完,眼見得袁嘉瑜還不走,老民警正準備上前呢,便看到周圍有人拿著手機在拍,猶豫一下,走到旁邊拿起警務通開始呼叫。
剩下的民警開口道:“你們可以拍,但是不能斷章取義發到網上,如果斷章取義,同樣會違法甚至犯罪,明白嗎?”
李建彬這會兒正在和袁嘉瑜問著,情況都已經清楚了,但正因為知道了情況,他才覺得不理解。
那每天網上罵人的那麼多,怎麼偏偏妻子說了幾句就要坐牢呢!…。。
這不公平啊,憑什麼!
正在此時,電梯門開了,一個女警走了進來,老警察指了指袁嘉瑜道:“就是她,帶回去。”
隨即女警直接上前就抓住了袁嘉瑜的胳膊,開口道:“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反抗,我這邊就要上戒具了。”
麵對這一幕,李建彬和幾個親戚都看呆了,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情況,之前警察一直沒動手,他們還覺得對方應該不敢動手。
沒辦法,現在警察都是親民形象,有問題找警察嘛,平時接觸的都是基層的片警這些,每天調解家長裡短的。
所以警察身上“暴力機關”的因素被弱化,但並不意味著你不走,人家就不敢動了,不然那還怎麼抓人。
袁嘉瑜下意識地開始反抗,嘴裡喊道:“建彬,建彬!”
那女警一個擒拿將她的胳膊牢牢背在後麵,同時已經掏出了銀手鐲。
除非是沒辦法,否則一般的傳喚不可能動用什麼強製手段,銀手鐲這種東西更不是隨便用。
但你要是怎麼說都不配合,那就抱歉了,先銬上再說。
李建彬看到這一幕同樣急了,上前抓著女警的胳膊想說點什麼,老警察直接衝了上來,一把抓住!
“給我住手,現在警告你,再敢動手,你可能涉嫌妨礙公務或者襲警,到時候你也得進去,聽清楚了嗎!”老警察在那裡喊道。
大過年的,他是真的不想把事情擴大化,前段時間魔都這邊剛剛有一起事件,警察執法呢,被一個男人直接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給他帶來了十個月的有期徒刑。
袁嘉瑜這邊已經戴上了銀手鐲,臉上滿是淚水,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早已經把事情忘了,根本不覺得自己幾個月前在網上罵個人還能會坐牢。
她當時就覺得不舒服,辭退孕婦的行為讓她想罵人,誰能想到,這居然有人會較這個真!
一百二十三個人,一百二十三個刑事自訴案件,其中有魔都這樣的大城市,也有一些小縣城。
大城市好說,小縣城的一些法院,當老唐去立案的時候,法院甚至直接說,什麼刑事自訴不自訴的,不管這些。
後麵又跑去市中院去投訴,這才成功立案。
不過,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後,老唐這邊終於把這一百二十三個人都給立案了
。
他對於刑事自訴的選擇一向都很嚴謹,必須是嚴格意義上符合規定,才會提起刑事自訴。
大田縣,漢西省一個山區小縣城,常住人口特彆少,經濟水平也很差。
而在此時,縣城一處房間內,今年已經快三十歲的老師馮興月正在給學生補課,雖然上麵各種嚴禁補課,但這種事你真的禁不了。
房間裡坐著的學生有七八個,都在認真聽課,幾個家長在外麵坐著玩手機。
正在此時,其中一個家長抬頭看了看,突然道:“誒等等,有警察來了,什麼情況啊?”…。。
警察?家長們站了起來很是懵逼,這私下補課不是應該教育局管嗎?怎麼現在公安來人了。
這會兒已經來不及說什麼了,警察走到門口,看了看裡麵,隨即道:“裡麵那位是馮興月老師吧?”
“是馮老師,警察同誌,我們這孩子學習不好,是我們讓馮老師幫忙講課的……”有家長趕緊說道。
警察擺擺手:“你們補課的事不歸我們管,誰去把這位馮老師叫出來,有事情需要她配合一下。”
家長們沒辦法,其中一個推開門喊了一聲:“馮老師,外麵有人找你。”
馮興月扶了扶眼鏡有點疑惑,最近放假了,她也是出來補補課賺點錢,什麼人找到這裡來了,教育局的?
帶著幾分忐忑走出去,便看到幾個警察等在那裡。
“馮興月是吧,身份證號……平台網名‘月上柳梢頭’是你吧?”其中一個警察開口道。
馮興月愣住了,不是來查補課的事?
“是,是我,這有什麼問題嗎?”馮興月帶著小心問道。
“接到法院的通知,你因涉嫌網絡誹謗,現在已經被刑事立案,現在傳喚你到局裡接受調查,這是傳喚證。”
其實小縣城的傳喚程序沒有那麼嚴謹,空白傳喚證什麼的也有,但是這次不一樣,法院轉移的材料,公安機關執行,手續上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網絡誹謗?同樣已經把之前罵人的事拋之腦後的馮興月眼神茫然,警察嚴肅的臉讓她想起了當初罵人的事。
馮興月同樣是打電話過去罵李婉婷的人之一。
“不是,警察同誌,你聽我說,我當時就是說了幾句,我沒有犯罪啊!”
家長們都有點懵逼,這又是哪一出,其中一個突然開口道:“誒我想起來了,之前網上不是有過什麼網暴事件嘛,有個律師好像被罵的挺慘。”
“後麵聽說是反轉了……”
“阿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所以馮老師這是……”
沒人說話了,誰也想不到平時一向很溫柔的馮老師居然也會在網上那樣罵人,有點匪夷所思的感覺。
“是不是犯罪,得法院來定,現在你是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的,走吧!”
馮興月沒辦法,隻能乖乖跟著走,還沒上警車呢,腿已經軟了,整個人哭的一塌糊塗。
“我錯了,我不應該罵她,我當時就是想著幫那個孕婦說幾句話啊……”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在各個地方,在縣城裡的其實還好,有的人還在鄉下,被從家裡帶走的時候,全家人都以為是警察隨便抓人。
隻能說當下對於網絡暴力的普法工作還是做的不夠。
刑事自訴已經立案了,民事案件同樣也已經開始分批立案,據說是由騰達的五個實習律師一起,推著小車把材料送到了光明區法院。
據說,在那天立案庭的庭長在辦公室裡足足罵了半小時唐方鏡,至於民庭的法官們,更是有人想和唐方鏡玩命。…。。
大家都是拿一樣的工資,隔壁的西紅區法院法官們那叫一個悠閒,結果這邊呢,分明是負重前行!
憑什麼,也就是法官們膽子還不太大,否則都想著罷工了。
至於法院的工會,那就不指望了,過個中秋能給發點月餅已經算人家做了事情……
而在這樣的氛圍中,老唐很是低調地回到了京州,也就隻有老宋和和老王知道他回來了。
沒辦法,老周一天打了十幾次電話問他在哪裡,要和他當麵聊案情,他就算有複活甲,這個時候也不敢太跳,畢竟這個數量確實有點過分了。
也就是已經過了元旦,否則年底突然來了這麼一堆案子,法官們絕對要玩命的,結案率要被拉低到一個極其恐怖的程度。
至於那些刑事自訴的被告如果想調解,那就讓他們來京州,他是原告,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裡。
而李婉婷,這會老王已經給準了假,出去散心了。
騰達現在收入高,所以老王也不在意這些假期。
距離除夕已經剩下十多天了,法院那邊也來了通知,案件太多了,年前先突擊一部分,剩下的年後再搞。
而現在,老唐正在家裡坐著,接電話。
這幾天他的手機已經要被打爆了,那些刑事自訴的被告和家屬不斷地打電話想尋求和解。
畢竟立案已經有幾天,基本上都谘詢過律師,刑事自訴隻要和解了,那就不會有事。
“喂,李先生是吧,你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我之前已經很明確地和你說過,你的妻子我這邊是不可能和解的!”老唐對著手機慢條斯理地說道。
說話很隨意,但話的內容卻讓李建彬聽著心涼。
這已經是他打來的第二次電話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對麵這個唐方鏡怎麼都不同意和解。
“為什麼啊,唐律師,我和我妻子真的是很有誠意的,你們想要多少錢都可以隨便開,隻要能撤訴,真的,我們都答應!”李建彬對著手機喊道。
“我妻子一直都是個好人啊,她平時不是那樣的,就是那兩天沒忍住,而且確實不知道情況,也是被那個付小羽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