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
“——”
最怕世界突然安靜。
夏油傑聽見極輕極輕的一聲嗡鳴,啪嚓,好像有什麼東西斷開了,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啊。
原來這是他代表理智的那根弦崩斷的聲音。
青年身上的咒力靜止一秒,隨後,燎原烈火般瘋狂燃燒。
他一字一句念出那個名字,幾乎要把牙齦咬碎,“中·原·中·也——”
淩亂的咒力張牙舞爪,象征著他本人此時一盤散沙的理智,所有被壓抑在最深處的感情強硬的破開禁錮,觸底反彈似的越燒越旺。
立夏、立夏立夏立夏——
狂暴的咒力以他為中心點,呈圓形狀覆蓋這座酒店大樓,夏油傑嘴角弧度咧得極大,紫色的雙眸中卻毫無笑意,這情形與他日常展現的模樣完全相反。
不可控的閥門被撞開,狂亂的風卷起他的長發,又把桌上打印出來的資料吹得高高的,到處都是,這些紙張灑在地板上,像飛舞的雪花,淩亂不堪。
“竟敢、竟敢對我的立夏——”
篤篤。
門被人敲了兩下。
“夏油前輩!”
是乙骨憂太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暗含擔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再怎麼樣您的咒力也過度了!”
是憂太啊。
還在擴散的咒力戛然而止,夏油傑看著淩亂的資料,一不小心就做過頭了。
密閉的門被打開一角,黑發青年站在門後一如既往的微笑著,昏黃的燈照在兩人之間,他背後是暗無天日的黝黑。
乙骨憂太聽見他說。
“睡不著試了一下今天新抓到的咒靈,結果鬨得有點過分,抱歉讓你擔心了,憂太。”
“沒、沒事……”
少年呆呆的看著前輩的笑,明明是一樣柔和的笑,可他的危機感分明在警告他,離現在的夏油傑遠一點、再遠一點!
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那我先睡了。”
夏油傑像是看不出少年的表情變化,依舊保持笑容,“晚安。”
“晚、晚安。”
少年望著關閉的門,他還舉著手沒有放下,燈光打在手掌上,乙骨憂太動了動手,這才驚覺,他出了一手的汗。
·75
穿著拖鞋的腳無情地踩過地板上的紙張,鞋底的灰塵印上那些白紙黑字,夏油傑兩指捏起掉下的手機。
剛才的情緒失控不止是害他產生的大量咒力一個勁傳的輸到立夏那邊,導致失去對自己的掌控,讓咒靈的他驅逐了自己這個外來者,更是讓這隻才又買沒多久的手機屏幕多了幾道裂痕。
在那樣的情形下,沒像上次一樣被捏爆已經是奇跡了。
他找到通訊錄裡的某個號碼,點擊撥出。
·76
立夏在來到這裡不過五分鐘後,便被這悶頭一棍砸暈了。
她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上一刻她還在橫濱與遊戲好友見麵,下一秒就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摸索著出門還有人喊她「中原夫人」,並告知她未來的先生正是她今天聊過的對象——中原中也。
立夏宕機了。
她CPU□□燒了。
加載過度的大腦正在努力重啟。
哢,重啟失敗。
立夏呆愣愣的看著老板娘,語氣艱難,“您……說什麼?”
“聽不見嗎?”
老板娘驚奇的回,“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拿你家老公的衣服?”
“…………”
暴擊。
立夏恍恍惚惚的想,那居然不是錯覺啊。
她靈魂出竅似的飄離了那個街道,連有人喊她都聽不見。
立夏答應過母親的多次相親,可是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真的和彆人在一起、結婚、同居。
這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不喜歡傑、和彆人結婚。
不管以上哪點,對立夏而言都是無法形容的、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那個人,真的是她嗎?
立夏有種荒謬的陌生感。
“怎麼辦……”
立夏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有股莫名的力量貼著她的手臂,再到手掌。
冰冰涼涼的、像大夏天被人憑空澆下一盆冷水。
立夏停住腳步,她扭頭看向身側。
沒有人。
空蕩蕩的。
“Rikka、Rikka……”
又是這個聲音。
她的手抬起,立夏能覺察到指尖傳來的觸感,冰冷的、窒息的,宛如陰暗角落裡盤旋的蛇類。
那個聲音很不快、他握著她的手,重複地喚著她的名字,和夏油傑一模一樣的嗓音裡滿是不悅、卻又摟著她,自作主張的把她塞進了他的胸口。
這是在……抱她?
立夏想了半天,才推測出來他想做什麼。
麵頰接觸到硬硬的肉感,很涼、聽不見心跳聲。
毫無人類應有的鮮活。
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那麼過往的一切皆有跡可循,刻意被忽略的信息彙聚在大腦深處。
立夏精神一震,她垂著眼眸,低低的、喊出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傑君。”
忽地一陣風刮來。
吹得立夏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