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靜靜地聽著,看著,等到確認狼群確實已經走遠,立馬跳起來,開始朝著地上的躺狼奔去。
手裡拿著的刀微微前探,在狼身上一觸即分,人都不帶彎腰的,一路走一路就將狼收到了空間裡,等著將視線內可以看見的狼都收完,方大海轉頭就開始朝著南麵飛奔,隻餘下灌木叢中的那些剩餘殘狼們嗚咽悲戚著被拋棄的命運。
什麼是兩不靠?這就是!狼群拋棄了它們,方大海也拋棄了它們,合著連剝皮吃肉的待遇都沒混上啊!忒淒慘!
方大海狂奔著,直到抵達下一座山的山坡,感覺距離已經安全,才喘著粗氣停下回頭,豎起耳朵,小心的探聽起了動靜。
如他所想,這會兒原本他和狼群大戰的位置已經變得很不平靜了,隱隱的虎嘯、熊嚎接連不斷,周圍的山林間也能聽到動物奔逃的動靜。
好在他走的夠快,若非如此,這會兒他怕是要被這些猛獸們包圍了。都說單拳難敵雙手,他就是再本事,遇上這樣的怕是也難幸免!
不過現在好了,這附近最起碼三個山頭的大東西都被那邊吸引了過去,接下來的一段路,他可以安心的快走了。
方大海沒有拖後腿的,武器都在空間裡,連著獵物都不用背,光身一人加快速度的情況下,即使是山路,那行進的速度也很飛一樣,等著走出大山的時候,東麵的啟明星才剛剛升起。
到了這裡,後頭該怎麼走,方大海就要琢磨琢磨了。
繼續這樣光身趕路?入城前這是一定的,可後頭呢?他那麼多獵物,總不能進了城之後才拿出來吧?城裡又不是山邊,猛地出現那麼些獵物,不可能不引人注目,若是有人發現城門口並沒有這些東西進城的消息,那......城裡人多眼雜,人心更
複雜,特彆是這樣一個混亂的時刻,一個不好容易惹來禍患。
可若是在城外就拿出來,那這些東西他還能順利帶進城嗎?想想那守著門口的兵丁,想想那一堆堆的流民,想想那些習慣了巧取豪奪的混混,彆一個不好,賣錢不成,反而成了他們宣泄暴虐的出氣筒。
方大海心裡遲疑不定,不過腳步卻一刻不停,依然快速的往城裡而去。天眼見著就要亮了,家裡的孩子們一定也已經很著急了,還是邊走邊想法子吧!
想法子?很快就有法子自己送上門了!
方大海這邊才剛剛過了昌平,就眼尖的看到了前麵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老根叔,那個村子遭難後,第一個對他們這個破碎的家伸出援手的鄰居。
有了這麼一個大人在,那他......眼珠子一轉,方大海的肩上立馬就多了個一人寬、半人高的大背簍背簍,而且那背簍裡頭底下裝著兩隻野雞,一隻野兔,上半部分則放著一隻劃破了肚子的狼,最顯眼的是,那狼頭還半耷拉在背簍的沿口上,不
管是哪麵看過去,都十分的駭人。
“老根叔,老根叔。”
“哎,哎,誰......大海?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有人喊,老根叔下意識的就開始應聲,還以為是附近哪個熟人呢,不想回頭一看,卻是投親搬走了的大海?這......老根叔看了一下來路,這不是京城的方向啊,難道他當初聽錯了?方大海他們家投親的地方是昌平?
“我回城啊,如今我家在城裡了,就在我雨蘭二叔家的院子裡。”
“哦哦,對,你們如今也是城裡人了,那你這......曜,這是狼?小子,你不要命了,這個時節去打獵?這會兒山裡的野獸也是最凶狠的時候,居然還去招惹這樣的東西,這是嫌命長啊!你彆忘了,你家可還有一堆孩子呢,你要出個意外,他們可
怎麼活?”
許是因為生活太苦,生活環境太難,隻有抱團才能存活的緣故,這年頭老百姓將遠親不如近鄰”這一點落實的相當到位。看看這老根叔,哪怕是搬走了呢,看到獵物的第一反應,還是先擔心他的安危,想著他們家幾個孩子的生存。
麵對這樣一個熱心腸,即使話語裡滿滿都是訓斥,方大海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甚至對自己剛才的利用心思,有了些隱隱的愧疚,所以回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詳細了幾分,好言好語的說起了他的苦衷。
“老根叔,您也說了,家裡一堆孩子呢,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要緊。隻是......城裡樣樣要花錢,我總要有個來錢的營生不是?咱們鄉下人,什麼都不會,哪怕是賣力氣的活兒呢,我這歲數也沒人要,不打獵還能怎麼辦?”
這話說的,老根叔一時也頓住了!想了想,長長的歎了口氣。
“也是,城裡人......咱們這樣的泥腿子,在城裡不受待見啊。你留根叔在那兒待了5年,也沒能混到個正經活兒,隻靠著扛大包混口飯吃,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哦。”
哦,是了,他差點忘了,老根樹家在城裡也是有親戚的,他親弟弟就在城南當力工,今年都30了,是村子裡有名的娶親困難戶。
“說來,留根叔最近咋樣?我這也沒個地址,進了城都不知道上哪兒找,不然也好去看看他,我家在城裡也能多個親人。”
這話說的,太有水平了,親人?!老根叔臉上的笑啊,那是止都止不住,燦爛的都快成菊花了,襯著他那張顯老的臉都精神了不少。
“這有什麼不好辦的?一會兒
跟我走一回就知道了。說來還真是巧了,你留根叔成親了。以後家裡也算是有了個女人,你要是忙了,沒工夫照顧大江他們,還能送過去,讓他媳婦幫忙看看。”
什麼?成親?困難戶鐵樹開花了?怎麼在村子裡的時候沒聽說啊?是最近?呦,彆是城裡糧食漲價太快的緣故,家裡口糧不夠吃,存心丟出來減輕負擔的吧!若是這樣,那留根叔這日子怕是要更難了。
“成親了?這是好事兒啊!老根叔,親家是哪家啊?是咱們村的人不?”
縱然是心中有不好的猜測,可人家添丁進口的喜事兒,方大海開口第一句話還是先說好聽的,轉而才試探的打聽詳情。
“說來也是城裡人,不過......哎,你也知道,你留根叔年級大了,還能娶什麼樣的?也就是個寡婦,還是個帶著3歲美女的寡婦。”
這年頭,超過20沒結婚,那就屬於婚姻困難戶了,到了30歲......娶個寡婦,也算是意料之中。經曆過明朝的大海對這些心知肚明,接受良好。說出來的話更是十分的契合時代特點。
“有媳婦總比沒有好,再說了隻要能給留根叔延續香火,寡婦不寡婦的又有什麼關係?咱們這附近多少人連著寡婦都娶不上呢,這麼算,留根叔還是有本事的。”
“可不是,我也這麼想,所以啊,你看!”
老根叔抬了抬手裡提著的包裹,樂滋滋的說到:
“我特意找人換了一件長棉襖當賀禮。”
打著補丁的包裹裹得不算太嚴實,老根叔那麼一晃蕩,縫隙裡就露出了裡頭長棉襖青色厚實的一角。方大海眼睛一掃,認出了這衣裳的來源。這分明就是老家那地主老爺日常的穿的款式顏色。
看破不說破,方大海笑了笑,順著老根叔的話頭往下接:
“那倒是好東西,改一改,都能做出一大一小兩件襖子了。”
“哈哈,你小子的眼睛到是夠利的,一下就看出了你老根叔的打算。”
有人認同自己的盤算,這讓老根叔心裡十分的歡快,下意識的將手一伸,就想去拍方大海的肩膀。而也就是這麼一個動作,讓他再次看到了那猙獰的狼頭。
嗯?話題怎麼就到這裡了?他剛才不是想著勸說大海彆上山的嗎?
老根叔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腦子一下就回了神,手重重的拍在大海的肩膀上,沒好氣的罵道:
“你小子,居然跟老根叔玩彎彎繞?趕緊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