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信念仍在,人們不會在意身邊被改造成了什麼樣,隻要信念還在,那個地方就永遠象征著那個心中的意義——重要的是信念仍存!
克勒翁釋懷了,他開始不再專注如何乾擾薩爾貢對本地的改造,而是著手考慮如何讓人們心懷信念,埃米利亞諾的犧牲隻是一時提醒米諾斯人,但在長久的壓力下,米諾斯未必不會喪失信念……他需要杜絕這一點,時刻提醒他們,不要忘記薩爾貢人的屠戮和暴虐。
他很快發現,比起保護其他事物免遭“薩爾貢化”,那些古遺跡是對本地人鼓舞最大的事物。
每當看到那些象征著曆史,象征著過去的標誌性建築和保護遺跡,身心疲憊的人們都會露出些許情緒裂隙,那些曾經的輝煌啊,那些十二英雄的故事啊,那些流淌在風中的,隻屬於米諾斯人的酒與淚,薩爾貢佬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的!
比如卡尼附近著名的“鳥嘴崖”,祭壇上附近有在夜間五彩明亮的琉璃石,據說有時還能預示災厄,是米諾斯古代的宗教聖地和慶典場所之一。
征服者將這裡的寶石視為米諾斯最有價值的東西,發誓要將他們運回南陸,於是一批接著一批的車隊,將數百噸的琉璃彩石裝運分類,送離了這裡。
克勒翁發現,薩爾貢定時會轉運這些琉璃石到南陸去,原本存量數百噸的琉璃石竟然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他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繼續發生,於是開始跟塞西格商討辦法。
幸運的是,卡尼的安全長官塞西格也是一個很有火力的中年人,張嘴薩爾貢就是狗屎,閉嘴李澄就是見鬼的畜生,向克勒翁坦白了自己的不滿。
克勒翁對其知根知底後,兩人的密謀集團就正式建立了。
這是多麼走運,在幾輪屠殺和篩選後,兩個埃米利亞諾大邦的管理者,也是埃米利亞諾的繼承人,都對薩爾貢秩序深惡痛絕,能在一定程度上達成共識!
對於琉璃石轉運的應對措施,塞西格開始定向培養一些土匪和強盜,透露車隊信息,讓他們去秘密襲擊這些車隊,裡應外合搶回所有琉璃石並秘密藏起來。
而克勒翁的手段更加直接一些,他通過說服埃西法總督,建立了卡尼博物館。
名義上,博物館是為了拉動北方邦文化建設,通過陳列一些米諾斯古代遺物,對來者傳頌薩爾貢文化,進行了大量的“薩爾貢化”改造。
不過實際上,這裡變成了米諾斯文物的保存場所,這些價值連城的古遺物留在這裡,為卡尼添加了大量南陸遊客,埃西法認為這有助於本地治理,並沒太關心其他事情。
另一方麵,這也潛移默化影響著米諾斯人的抵抗情緒,每當城市公布有多少遺物將進入博物館,有多少將被送往南陸,望著那長長的清單被劃叉,圍觀者都會感到憤怒。
再比如米諾斯神教的存續,艾露恩大祭壇在占領時期遭遇了嚴重浩劫,被薩爾貢軍隊摧毀三次。
幸而有當地人的自發維持重建才幸免於難,最後,大祭壇以古月教的形式存續下來了。
這是克勒翁絞儘腦汁向總督提議的,雅塞努斯附近的祭壇已經被徹底摧毀,但北方的祭壇,他認為留下一個算一個,總比徹底斷絕強。
本來按照大先知的命令,對米諾斯的宗教同化應該嚴格執行,那段時間,克勒翁隻好一邊不斷溜須拍馬,一邊委婉的請示總督;你看這祭壇修的這麼好,砸了就太浪費了對吧?
我們不如廢物利用,把這裡改造成新的古月教聖地,而且方案他都已經備好了,也不用總督在這件事情上操心。
克勒翁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很費錢,不會讓總督失望的。
埃西法總督很高興,他未必看不出克勒翁的小心思,不過本來他就不是什麼宗教狂熱者,對這些米諾斯教和古月教之間的鬥爭不感興趣。
於是大手一揮,批準。
反正錢不是他來掏,方案不是他來做,預算花到哪都是花,隻要最後效果讓考核官滿意,政績可是算到他頭上的!
克勒翁鬆了口氣,於是思考著讓薩爾貢人滿意的方案,首先艾露恩是不能留了,其次是整體的風格要微調,隻要儘可能順了薩爾貢人的意思就好。
於是1095年,新的祭壇出現了,埃米利亞諾邦保留了舊祭壇,對其做出了大量“調整”。
米諾斯人有些無奈,隨之而來的是暴怒,走過去一看,艾露恩的塑像變成了薩拉的塑像,之前許多用金銀打造的聖象,都變成了征服者的囊中之物,這還不如直接被摧毀呢!
“真是恥辱,艾露恩成了他們可以捏造的東西了!”
“還不是薩爾貢佬乾的!”
“唉……薩拉在上,還是看看這邊吧。”
人群罵聲一片,最後無奈離開,但是這件事迅速在北方的米諾斯人心裡留下了刻骨難忘的記號,那座祭壇就好像是一座恥辱,提醒著人們,你們的神被碾在腳下。
看著不倫不類的艾露恩祭壇,對米諾斯人來說,就好像關二爺在教堂裡拿著一把西洋劍一樣彆扭。
克勒翁就是想達到這種效果,他無奈的在辦公室歎著氣,對塞西格說。
“人們總會對此感到不滿,當憤怒達到極限,我們就可以起事了。”
“希望我們能洗刷恥辱吧。”
“或許可以……世界大戰可是一個契機。”塞西格冷哼幾聲。
“現在可不行,你知道吧?”這是塞西格最喜歡對他說的一句話,他老是擔心克勒翁會沉不住氣,暴露自己。
“以後也沒準。”克勒翁笑了,這是他們經常的對話。
“信念仍存,米諾斯就還在。”
時間回到1097年10月,克勒翁無可奈何,隻能看到曆代先賢和大祭司的遺物在北方蒙塵。
明天就是又一批車隊出發的日子,他希望看到那支車隊在路上就被全殲,最好解放陣線一輛也彆讓他們離開。
誰知道呢,這場秘密進行的“文物戰爭”愈演愈烈了,隨著協約國諜報網絡與維多利亞勢力的加入,米諾斯重新變成了世界大戰的鬥爭焦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