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個丫鬟牙尖嘴利地要吵起來,蘇亦行拉住了雲朵。皇上轉頭對鹿才人道:“時辰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鹿才人連忙輕聲細語道:“妾身就想留在此處陪著陛下。”
皇上思忖著,一會兒人走了,總得留個人陪著自己。便也由著她留在了此處,隻是不允許她再開口說話。
“既然你們主仆二人沒有什麼糾葛,那太子妃為何和太子起了爭執?朕聽說,太子將你禁足宮中數月,究竟所為何事?”
蘇亦行聽完委屈地紅了眼睛:“妾身...妾身此前蒙皇後娘娘教誨,身為太子妃要賢良淑德,及時規勸太子殿下不當之舉。可是太子非要專寵於妾身,妾身惶恐,便...便勸說了殿下要雨露均沾。殿下非但不聽,還變本加厲。殿下他...他非說是...是我不在意他,才要將他推給彆人。這才吵了起來。”
她抹著眼淚,動情時也顧不得什麼稱呼了:“其實...其實我也知道,我出身寒微,總是被人嘲笑是小門小戶飛上枝頭,所以想學了皇後娘娘,要當好賢德大度的妻子。要說世間女子,哪有不期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太子殿下說其他的也就算了,非要說我不在意他,我...我...”
她哽咽著擦著眼下的淚水,皇上心下咬牙切齒,麵上還得不動聲色。
不過看兩人這模樣,倒確實是像為這種事吵架的。尤其是太子,他的兒子他最了解,那就是個木頭腦袋,懂什麼憐香惜玉?這太子妃也是,年紀輕輕就瞎了眼睛,認準了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說到底,還是她太過單純。
這麼單純一個人,要說她會殺人,皇上覺得難以置信。倒是盛光,攀咬之時漏洞百出,像極了他的姐姐。
於是他詢問了一旁的禦醫:“何太醫,郡主中的是什麼毒?”
“回稟陛下,是烏頭草汁,一種劇毒。”
“和這藥瓶之中可是同一種毒?”
何太醫上前聞了聞,拱手道:“回陛下,這就是烏頭草汁。”
“盛光,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可說?”
“陛下,我冤枉啊!我姐姐枉死,就是被太子妃所害!她心機深沉,心腸歹毒。是她害死了郡主!”
鹿才人也湊過來道:“陛下,念在光氏生前對您癡心一片的份上,繞過他吧。妾身聽說,光氏死前還一直念著陛下,喚著您的表字——宣白。”
皇上一聽,臉色大變。盛光也是一怔,抬起頭錯愕地看著鹿才人。他慌忙道:“你胡說!”
但皇上已經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摔在了地上,盛光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這鹿才人明明和太子妃不和,卻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給了他致命一擊。
宣白,是他姐姐亡故未婚夫的姓名......
蘇亦行也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不敢作聲。
皇上盛怒之下指著盛光道:“來人,將這個毒殺郡主還想栽贓陷害給太子妃的賊人拖下去杖斃!”
“皇上饒命啊——”
盛光慘叫著被拖了下去,蘇亦行趔趄著退後了一步,雲朵扶住了她。
皇上瞧著蘇亦行,心頭也很煩躁。她是太子的妻子,心中念著太子也就罷了。沒想到一向溫順聽話的光氏居然心中一直念著她那個死去的未婚夫!
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蘇亦行抹著眼淚道:“陛下,我與郡主相識雖不久,但一見如故,與她也是手帕交。她的喪葬事宜,可否交給我來操辦?”
“好。”
蘇亦行謝了恩,頓了頓,忽然跪了下去:“陛下,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何事?”
“如今我的寢宮被焚毀,又幾番衝撞太子殿下。想必是上天警示,要我自行思過。我...我想替郡主辦完葬禮之後,自罰回家閉門思過。”
皇上略一思忖,這事兒於禮不合。然而能給太子添堵,總好過他如今一人心裡堵得慌。於是皇上不疾不徐道:“朕允了。不過此事關乎皇室體麵,又不合規矩,你要低調行事,不可聲張。”
“喏!”
蘇亦行俯身鄭重拜了拜,在雲朵的攙扶下出了宮。
一路往回走,蘇亦行小聲問雲朵:“太子殿下真衝進火海了?”
雲朵點了點頭:“不過殿下沒什麼大礙。”
東宮的火已經滅了,但蘇亦行一回到承德殿,司南便小聲提醒道:“娘娘,殿下尋不見您,聽說您去了承乾宮,如今正在氣頭上呢。”
蘇亦行自然有了心理準備,她鎮定地在一片煙熏火燎的焦炭味中走向太子的寢宮。
站在寢宮門口,蘇亦行轉身對陸丞歌道:“將你的盾牌取來一用。”
陸丞歌頓時心生佩服,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真是有勇有謀。不過即便是有盾牌也沒用,一來盾牌太重,太子妃根本扛不動。二來,太子真要是氣急了想殺人,彆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妃,就是十萬大軍,太子照樣能直取上將首級。
蘇亦行方才去見陛下時有多英勇和義無反顧,這會兒見太子就有多慫。
那盾牌著實是太重,她根本提不動。於是將盾牌靠在門上,叩門道:“殿下,我可以進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