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是狡詐的,這點兒他是早見識過了的。外邊兒的人應了句是,剛要去洗手間那邊,就見江光光手插在衣兜裡走了過來。他就低低的說:“陸少,江小姐已經回來了。”
陸孜柇淡淡的應了一聲。江光光很快進了包間,陸孜柇眯著眼睛看著她,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那麼好的機會你也不走?”
可不是那麼好的機會。沒人跟著她。
“都要吃飯了我去哪兒?”江光光有些兒慢吞吞的。
陸孜柇的眉頭挑了挑,這下不說話了。菜很快陸陸續續的上來,江光光一點兒也不客氣,拿起了筷子來。
陸孜柇剛才喝了三杯茶水,幾乎沒怎麼動筷子。手指敲了敲桌子,突然睨了江光光一眼,開口問:“你在程容簡身邊都做些什麼?”
這頓飯不會是白吃的,江光光眼皮也沒抬一下,慢吞吞的說:“陸少看我能做什麼?”
她將這一皮球踢給了陸孜柇自己。
陸孜柇就掃了她一眼,說:“爺要是能猜到還問你?”
江光光就沒說話,稍稍的頓了頓,陸孜柇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眯著眼睛,問道:“刀疤到底在哪兒?告訴爺,爺保證不會讓人知道這話是從你口中出來的。”
他倒一向是有仇必報,都到現在了,他竟然還記得要找刀疤。上邊兒的人到這兒的事,他應該是知道了的。也那位他還那麼閒得住。
“陸少找錯人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江光光也並沒有說謊,她確實是不知道刀疤在哪兒的,在程容簡身邊的這段時間。她一次都沒有見過他。興許,早就不在沿河了。
程容簡要想悄無聲息的送一個人出去,這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陸孜柇的臉色就有些兒陰惻惻的,說:“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
他這樣兒,是擺明了不相信江光光。
江光光就笑了笑,嘴角勾起了幾分的譏諷來,看向了陸孜柇,說:“陸少要是不相信,何必問我?”
陸孜柇一下就找不到話說了,隻是陰惻惻的看著江光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光光就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吃著東西。陸孜柇剛才的茶水喝得有些多了,看了江光光一會兒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江光光的眼皮稍稍的抬了抬,又飛快的垂下。
陸孜柇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江光光仍舊在吃東西,有那麼些慢條斯理的,像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他會將她怎麼樣似的。他就看向了門口一直守著的人。
視線還未收回了,對麵坐著的江光光就慢慢兒的說:“陸少不吃麼?”
她特地的那麼提醒,陸孜柇就覺得有問題了,看了看那一桌子的菜,皮笑肉不笑的說:“請你吃飯,當然得先讓你吃飽了。”
他說著就端著茶杯慢慢的啜了起來,微微的頓了頓,又漫不經心的說:“你多吃點兒。”
他的視線一直都是停留在江光光身上的,江光光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幾乎每樣菜都吃的,就沒有落下的。他完全分不出來,她剛才是在客套,還是有彆的意思。
陸孜柇還沒想透,江光光就放下了筷子。說:“多謝陸少,我吃好了。能走了麼?”
“吃了就想走,你倒是不客氣得很。”陸孜柇有些兒似笑非笑的,微微的頓了頓,他湊近了一些,問:“刀疤的事兒,你真不知道?”
他是有些窩火的,他的人是一直都在找刀疤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他的人竟然沒有一點兒消息,刀疤就像是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的。
江光光這下就不回答了,站了起來,說:“陸少請的飯我也吃了,陸少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大庭廣眾之下,陸少不會是打算把我扣押下來吧?”
她說著就有些兒似笑非笑的,往外看了看。
陸孜柇就曖昧的笑笑,說:“誰說我要將你扣押下來了?這飯吃了,你怎麼的也得陪我走走吧?”
他說著也站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江光光的。江光光大抵是沒想到他會那麼說的,一時沒吭聲兒。
陸孜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來,邁開步子往外走去。江光光沒多大會兒也跟了上去。
一路江光光都乖巧得很,雙手插在衣兜裡跟在陸孜柇的身後。她從來都是伶牙俐齒的,很少有那麼聽話的時候。
陸孜柇就湊近了她,曖昧的說:“怎麼?突然那麼乖,真是想投靠爺了?”
江光光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沒回答,抬頭往前邊兒看了看,突然說:“那是不是有點兒像刀疤?”
她說著就指向了前方,陸孜柇幾乎是立即就看了過去。有一人影進入巷子裡。他的臉上陰惻惻的一片兒,也不管是在大庭廣眾這下,拔出了一把瑞士軍刀來,示意身邊的人包抄過去。
到了巷子口,裡頭空蕩蕩的,根本就沒看到人影。他回頭去看,哪裡還有江光光的影子。
他的人很快就會和了過來,低低的說:“老大,倒是有人過去,但不是刀疤。”
陸孜柇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敢情那女人剛才那會兒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他咬牙切齒的,還沒說出給我追這話,忽然就捂住了肚子。額頭的汗大滴大滴的就冒了出來。
跟著他的幾人嚇了一大跳,將他團團的圍了起來,急急的說:“老大,你怎麼了?”
陸孜柇的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的響,臉上難看到了極點,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廁所在哪兒?”
難怪那女人會溜得那麼快。他還來不及多想,就朝著廁所衝去。
江光光擺脫了陸孜柇,倒也沒急著回彆墅,特地的回了路邊去找陸孜柇的車。路邊倒是停了幾輛好車的,但都不是那天送崔遇的那一輛。
她有些走神兒。或許,隻是她多想了。陸孜柇,又怎麼可能會認識崔遇。
今天這招,也隻適合用在陸孜柇的身上。那麼輕易的就被她給騙了,可見他有多不待見刀疤。恐怕是早已恨不得剁其肉,喝其血了。
江光光就抽了抽鼻子,這就是陸孜柇和程容簡的差彆。要是今天的人,換成是程容簡,她壓根就不可能會得逞。
她微微的有些恍惚。她是不擔心陸孜柇會把她怎麼樣的,陸孜柇這種人,你越是忍讓,他隻會越加的得寸進尺。
江光光的眼裡有那麼些兒的懨懨的,她是沒想到,她還能平靜的坐著和陸孜柇吃飯的。
她在邊兒上站了會兒,才往彆墅走去。
陸孜柇一連跑了十幾次廁所,出來的時候已是有氣無力。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那女人,以為她在他麵前,不敢再動手腳。
他咬緊了牙關,虛軟的靠在牆上。跟著他的那幾人被這變故嚇到,上前小心翼翼的說:“老大。你沒事吧?”
陸孜柇一腳就踹了過去,他這腳實在是不太重,那人隻是微微的顫了顫。陸孜柇這下也管不了,腹中再次的絞痛了起來,他立即就又衝往廁所。
那女人的身上應該是不會隨身攜帶瀉藥這種東西的,這東西,八成就是她去上廁所的時候買的。
他去洗手間回來,她就提醒他吃東西。他起了警惕沒吃,隻是喝了茶。他隻想到了她將東西放在飯菜裡,卻壓根就沒想到,她將東西放在了他的茶裡。
杯子放在麵前,就算是她不提醒,習慣性的,他也會去碰茶杯的。
陸孜柇一時咬牙切齒的。敢情之前那會兒看到他的害怕,都是假裝出來的。他的眼前就浮現出那雙清亮清亮的眼眸來。原本是應該咬牙切齒的,大概是拉得太厲害了,陸孜柇竟然恍惚了一下。
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低低的罵了句臟話,然後扶著牆壁往外走。見著那等著他的幾人,他咬牙切齒的說:“把車開過來!”
那幾人應了句是。上前扶住了他。今天他這臉丟大了,咬牙切齒的又踢了小五一腳,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眼瞎了,沒看見她在茶杯裡放東西?”
小五一臉的茫然,說:“沒看到,她一直都在坐著吃東西。”像是怕陸孜柇不相信似的,他趕緊的說:“真的,我眼睛也沒眨一下的盯著的。老大,你說不定是之前吃什麼東西吃壞肚子了。”
陸孜柇陰惻惻的就掃了小五一眼,小五這下連話也不敢說了,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往前走。
車子很快就開了過來,待到將陸孜柇扶到了車上,陸孜柇這才說:“去給我查查,她最近都去些什麼地方。”
小五趕緊的應了句是,猶豫了一下,問道:“老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
他說得是有些心虛的。
陸孜柇理也懶得理他,陰惻惻的說:“送我回老宅,打電話問問表小姐在不在,叫她回去。”
小五趕緊的應了句是,稍稍的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甑老說了,讓您最近這段時間彆惹事兒。”
最近沿河的氣氛不一樣,這都是知道了的。
陸孜柇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想起那天甑洪光說的話來,一時沒有說話。
小五摸不清他的心思,不敢再說話。過了會兒,陸孜柇才陰沉沉的說:“看看姓程的在哪兒,我要見他。”
小五就恭恭敬敬的應了句是。
陸孜柇虛軟的靠在車椅上,腦海中浮現出江光光那瘦瘦小小的樣子來,有些咬牙切齒的。一下子就莫名的煩躁了起來,他伸手使勁兒的扯了扯襯衣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