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遇一臉的黯然,陸孜柇在那事兒上,從來都是隻圖自己痛快的。他一直都讓她吃藥的。她也聽話的吃了的。但有一次忘記了,誰知道竟然
“是意外。”她喃喃的說。她沒想到的是,陸孜柇竟然那麼不想要孩子,甚至不惜要讓她死。
她有那麼瞬間疼痛得無法呼吸,伸手抓住了江光光的手,哀求道:“光光,你幫幫我好不好。我要留下他。他是無辜的。他雖然還小,但也是有血有肉的,我怎麼能不要他?”
她的淚水滾落了下來,江光光的心裡酸澀德厲害,任由著她抓住她的手,過了會兒,才開口說:“崔遇,留下他,你想過要麵對些什麼嗎?”
這哪裡是那麼簡單的問題。先撇開陸孜柇不談,養孩子得要錢,而她,現在是靠著陸孜柇的。
崔遇的眼淚漸漸的停了下來。點點頭,說:“想過。”她的目光堅定了起來,說:“我會賺錢養他,再苦再累我都願意。我想過了,我能織毛衣,可以開一個小一點兒的店,替彆人織毛衣。我還能去餐館裡打工,洗碗打掃衛生,我都能做。”
她的目光裡是柔軟的,江光光怔著,開口說:“今晚先休息,我先想想辦法。明天再說。”
她說著就看了看崔遇的肚子,月份還小,完全看不出來,她卻是小心翼翼的。
崔遇沒想到她那麼就打住了話題,向她道了謝,讓江光光也早點兒休息,這才回房間去了。
江光光並沒有回書房,而是將客廳的燈關了,去了院子裡,就在冰涼的屋簷下坐了下來,翻出了一支煙點燃。
崔遇那樣子她不忍心讓她絕望。她是堅定的,但生活哪裡是那麼簡單的。如果真的那麼簡單,以前,她也不會到夜總會那種地方上班。
她媽媽那邊的療養費高昂,哪裡是打打零工就能支付得起的。何況還有孩子,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還有陸孜柇那邊,他一向不擇手段,如果非要不要這個孩子,不知道會使出些什麼手段來。她的力量微薄。就連將崔遇悄悄送出沿河都做不到,更何況護她周全。
江光光低下頭,將煙丟在地上戳滅,然後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忽然就疼痛起來,崔遇也太過天真了。
她的腦子了一片茫然,一下子就想起了程容簡來。疼痛沿著四肢百骸的擴散開,還好,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時時刻刻的警惕著。如果真的有了意外程容簡的手段,恐怕不會比陸孜柇差到哪兒去。
她想到這兒,身體驀然就鬆懈了下來。就那麼靜靜的坐著。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多了幾分的孤寂。
過了許久,江光光才站起身來,往屋子裡走去。已經忙了一天,她明明是很累的,但倒在床上,卻是沒有一點兒睡意。
以陸孜柇的性格,近期肯定是會再過來找崔遇的。今天他就差點兒掐死了崔遇,再上門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景象。崔遇不能再留在這兒了。
她想到這兒,馬上又爬了起來。直接的翻了圍牆去苟三那邊。苟三知道的門路多。也許能夠讓崔遇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兒。
崔遇執意要留下孩子,她呆在這兒是危險的,先把她送出去。至於以後,隻能是她自己慢慢想。誰也幫不了她做任何決定。無論是怎樣的決定,隻要她不後悔就好。
苟三不知道才從哪兒回來,正倒茶喝。見著江光光嚇了一條,哼哼唧唧的說:“你看你,哪有半點兒姑娘的樣兒,半夜三更的”
他也知道江光光翻牆過來必定是有事的,一臉不滿的問道:“說吧,什麼事?我看你都快成事兒它爹了。”
“有沒有什麼悄無聲息的從這兒離開的辦法?”江光光也沒繞彎子,直接就問道。
苟三喝進嘴裡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沒好氣的說:“你當我神仙啊?我要是那麼能乾我還能呆在這兒?”
是了,他要是那麼能乾早出去了。怎麼會還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
江光光抿了抿唇,苟三擦了擦嘴角的茶水,試探著問道:“姓崔的那小妞,還真是和陸孜柇有關係啊?”
江光光沒說話兒,算是默認了。
苟三就歎了口氣,說:“她還真是挺不長眼的,跟誰也不能跟陸孜柇那種人。”
江光光沉默了一下,將陸孜柇也許是為了教訓自己才接近崔遇的事兒說了。苟三瞪大了眼睛,憋了半響,才說:“簡直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陸孜柇這人,確實也算得上是一奇葩,倒也不算白背了名頭。
之前陸孜柇想要捏死崔遇的時候苟三是看到了的,知道事情緊急,思索了一下,說:“她想要悄無聲息的去沿河這不可能。不過你倒是可以將她送到二爺那邊去,陸孜柇多少是顧忌著的。你問問二爺,暫時住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陸孜柇明裡暗裡的使了不少陰招,二爺應該很樂意幫這點兒忙。”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程容簡不在的,話到了嘴邊沒說出口。
倒是苟三以為她開不了口,聳聳肩,說:“那我就沒辦法了。”頓了頓,他接著說:“不過你要是幫了這忙,和陸孜柇這梁子肯定就得結得更大。”
他說這話並不是在危言聳聽,江光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說了聲謝了,又翻圍牆出去了。
怕吵醒崔遇,她進門的時候動作很輕。沒開燈。摸索著進了書房,躺在了床上。
苟三不說她還沒想到,他一說,她就想到了一合適的地兒。隻是得快。陸孜柇就是篤定崔遇無處可去,這才沒派人看著的。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讓人過來跟著了。有人跟著想要甩掉就不容易了。
江光光閉上了眼睛,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屋子裡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大抵是秋天到了,院子外就連蟋蟀聲也沒有了。
腦子裡有了模糊的想法,她才睡了過去。睡得迷糊時,她忽然想起了程容簡來。肯定是早到了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那本來已有的睡意就消散開。她強製將這念頭壓下去,側身將棉被裹得緊緊的睡了過去。
江光光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接到了程容簡的電話,她是知道程容簡這人沒事是很少會打電話的,就接了起來,叫了一聲二爺。
程容簡卻沒搭理她,淡淡的說:“把書房裡我的東西都收拾好,晚會兒我會讓阿凱過來拿。”
書房裡江光光是早收拾過的,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程容簡怎麼會為這事特地的打電話。不過她仍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她並沒有遲疑,幾乎是馬上就答應的。電話那端的程容簡卻並不高興,冷笑了一聲。
江光光就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惹他不高興了,遲疑了一下,問道:“二爺還有什麼事嗎?”
程容簡又冷笑了一聲,說:“我走時你不是裝出一副挺關心的樣子嗎?這下連問也不問了?”
江光光沉默了一下,慢吞吞的說:“二爺能打電話,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二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她說得倒是有道理得很。
電話那端的程容簡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冷哼了一聲,說:“你倒是分析得挺透徹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有些咬牙切齒的,不待江光光再說話,程容簡就直接掛了電話。
江光光站了一會兒,去了書房,將程容簡的東西搬了出來,重新整理好,等著阿凱過來拿。
阿凱並沒有過來,江光光眼看著上班得遲到了,急匆匆的走了。
江光光晚上回到小院子的時候陸孜柇的車依舊是停著的,隻是靠在車上不停的抽著煙。
看到江光光。他站直了身子,一張陰柔漂亮的臉上滿是陰鷙,問道:“人去哪兒了?”
他在這兒摁了半天的門鈴,並沒有人。這院子並不像以前那麼好進去了,他獨自前來的,沒能進去。潛意識裡,陸孜柇是並不希望誰知道這種事情的。
“陸少是不是找錯人了?她知道你的本事,你覺得她去哪兒會告訴我嗎?”江光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一雙清亮的眼眸裡卻是冷冷的一片。
江光光並沒有說話,隻是陰沉沉的看著江光光。江光光是迎著他的視線的,並沒有躲避,臉上的諷刺和冷漠絲毫不遮掩。
看了一會兒,陸孜柇收回了視線,有些煩躁的說:“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她嗎?走著瞧!不過你也彆讓我發覺這事兒和你有關係,否則,這事沒完!”
江光光以為他要糾纏一番的,但卻沒有,說完這話他上了車,摔上車門走了。
江光光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兒,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