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又看了江光光一眼,才說:“那邊得到消息,說是剛進去的賴五沒能抗住,招了,並且”
程容簡的麵色凝重,阿南的話還沒說完,他就鬆開了江光光的手,說:“在這兒等著我。”
說完這話,不等江光光回答,他就帶著阿南往裡邊兒走去。
江光光站在原地沒動,腦子裡嗡嗡的作響著。她的腳下有些無力,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過了好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走到一旁怔怔的坐下。等著程容簡出來。
是了,上邊兒的人既然抓了沿河這邊的人,就肯定是會想方設法的從他們的口中弄出點兒東西的。這並不奇怪。
江光光心緒不寧的坐著。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不知道程容簡是否有應對之策。
程容簡帶著阿南進了休息室,將門關好,才說道:“繼續說。”
阿南應了一句是,麵色凝重的說:“說是賴五供出了好些人,並且有證人證據。具體的名單沒有人知道,但據說許多人都在名單上。”
任誰都知道,沿河這地方是怎麼對待叛徒的。就算是爭取到了從輕處罰,出來,被逮到了也是生不如死。
不光是阿南。就連程容簡也是沒想到賴五竟然會那麼快就開口得。他一時沒說話。
阿南到底還是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二爺,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我找人將他”
他的臉上煞氣沉沉的,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程容簡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說:“先讓人再探探消息是否屬實。再看看人是關在哪兒的,如果真開了口”恐怕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並不是那麼好接近的。
最重要的是,這消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警方故意放出的。不能因為這消息就亂了陣腳。
阿南應了一句是,想說什麼,卻稍稍的遲疑了一下。
程容簡看了他一眼,說:“有什麼事就說,什麼時候學會那麼磨磨蹭蹭的了?”
阿南這下沒有再遲疑,說:“據我們的線人說,姓周的回來了。”
程容簡唔了一聲,唇角勾了勾,說:“他的膽子倒是挺大的。”
他原本以為,他怎麼的也會等到這兒亂得差不多了才會過來的。沒想到竟然那麼快就過來了。
“要不要給他點兒教訓?”阿南沉聲問道。
在京都那邊是他的地盤。在沿河,可就不由他說了算了。他動了二爺竟敢回來,膽子確實很大。
程容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時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開口說:“不用,把他盯好了。”
阿南還想說什麼的,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應了一句是退出去了。
程容簡並沒有馬上出去,拿出了一支煙點燃。靜靜的站了好會兒,才掐滅了煙頭往外邊兒走去。
出去的時候江光光早已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腳步聲就抬起頭,站了起來。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沒事吧?”
程容簡唔了一聲,說:“沒事,一點兒小事,已經處理好了。”
哪裡會是一點兒小事。江光光張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程容簡像是知道江光光在想什麼似的,伸出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凝視著她,認真的說:“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微微的頓了頓,他繼續說:“你說的以後,我也會去想想。”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江光光還未開口說話,他就又拍了拍她的頭,微笑著說:“今天不回去了,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他顯然是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江光光也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話題,稍稍的沉默了一下,就說:“吃什麼都行。”
她同樣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兒。程容簡唔了一聲,說:“好像你不怎麼喜歡吃甜的,我知道一家粵菜點心做得很不錯,要不要去試試?”
他的眼裡是帶著笑意的,江光光就點頭應了一句好。有了昨天的教訓,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低低的說:“帶著人一起去吧。”
程容簡偏著頭看了她一會兒,快把江光光看得發毛時,他才微笑著說了一句好。
江光光見他應下不由得鬆了口氣兒,主動的握住了他修長厚實乾燥的手掌。
程容簡的眉梢上挑,說:“趁現在沒人,要不要親一個?免費的。”他說著就將臉偏到了江光光那邊。
他這臉皮還真是夠厚的。江光光沒搭理他,嘀咕著認真的說:“自古以來天上都不會掉餡餅,便宜是占不得的。”
程容簡將她的手拉得緊緊的,笑了一聲,說:“那你看著賞點兒吧。”
江光光更是用力的搖頭,程容簡伸手穩住了她的後腦勺,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說:“你這歪道理挺多的。”
他說著又在江光光的唇上咬了一下,正想要深入。有腳步聲傳了過來,嚇得江光光一下子跳出去老遠。
程容簡忍不住的好笑,見她一副鼻觀眼眼觀心埋頭裝作往外走的樣兒,本是想再逗逗她的,最終隻是輕咳了一聲,也跟著往外走。
已經快臨近中秋,街道上有商家小販開始賣月餅。吆喝得頗為熱烈。江光光看著窗外,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中秋來。
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過中秋雖然並不是很熱鬨。但卻是很溫馨的,奶奶會做各種餡兒的月餅,晚上會做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吃過飯後就端了藤椅放在院子裡,泡上一壺桂花茶,將瓜子水果零食和月餅擺在石桌上,然後等著月亮出來賞月。
爺爺是有很多的故事的,她常常會聽得入迷,講了一個後又纏著爺爺再講一個。直到困意襲來。
江光光微微的有些恍惚,從爺爺奶奶過世後,她就沒再過過中秋了。老趙頭在時也隻是湊合著吃一頓飯。至於月餅。她也有很多年沒有吃過了。
江光光回過神,見程容簡正在看她,她就伸手摸了摸鼻子,說:“二爺要吃月餅嗎?”
“你會做?”程容簡問道。
“不會可以學。”江光光說著,想了想,又說:“阿姨應該會。”
程容簡就伸手擰了擰她的臉,微笑著說:“那做吧。到時候我要是不忙就在家裡呆著給你們打下手。”
江光光就應了一句好,說:“那你喜歡什麼餡兒的?”
“我不挑食。”程容簡說道。
江光光就點點頭,程容簡凝視著她。開口問道:“你不想回去過中秋嗎?他們應該希望你能回去。”
江光光是沒想到他會問這話的,身體稍稍的僵了僵,隨即淡淡的笑笑,說:“不用,在哪兒都一樣。”
氣氛微微的有些壓抑,程容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你以前的中秋是怎麼過的?”
江光光想了想,將奶奶會做月餅的事兒說了。她對程容簡的家世幾乎是一無所知的,回答了之後看向了他。問道:“那你是怎麼過的?”
程容簡有些兒懶洋洋的往後靠了靠,說:“就一起吃頓飯,沒什麼特彆的。”
確實是沒什麼特彆的,就能回去的人一起在程家老宅一起吃頓飯。至於賞月那些,那是沒有的。有的,都是勾心鬥角。
程家老宅裡,是沒有任何的節日氣氛的。就包括過年,都是死氣沉沉的。和平常唯一的區彆就是飯菜要稍稍的豐盛些。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沒有盼望著過節的,應該是在母親知道父親在外麵有了程謹言之後。
他們倆是聯姻的。母親在家是嬌嬌小姐,出嫁後性格一樣的要強。自從知道有了程謹言,家裡有的永遠都是吵不完的架。
他甚至不記得,她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親近他和大哥程舒惟的。早出晚歸,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是冷漠的。
程容簡有那麼片刻的恍惚,再後來,他想的,都是遠遠的逃離那個地方。但最終,他還是回來了。
他是很少去想以前的事兒的,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當時的情景卻是曆曆在目。
隻是,他已忘了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境一步步的走過來的。
他的一雙眼眸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冷了下來,抬手揉了揉眉心。程家,沒有任何的血緣親情。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如果真有親情血緣,他的大哥程舒惟,這次就不該讓程謹言過來。程謹言韜光養晦得太久,他忘了,他是一隻會咬人的畜生。
如果真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到程謹言的手裡,程家,隻會任由著他拿捏。他這些年一直沒有忘記的,就是報仇。
是了,程舒惟的眼裡,有的也同樣隻是利益。他甚至忘了,他當初在求他過來時,他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