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簡很快回過神來,一張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是有些想抽煙的,手伸出去碰到剛碰到煙盒,看到一旁的江光光,卻又收了回去。
他這走神不過是在一瞬間,江光光並沒有發覺,正說著這次中秋節的安排。她那張微蒼白的臉上難得的帶了些興奮與雀躍,就跟小孩子似的。
程容簡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來,有暖黃的光暈落到她的側臉上,巴掌大秀氣的臉龐上柔和而靜謐。有那麼些不真實,他想伸手去觸碰的,卻又舍不得打破這美好的畫麵。
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江光光說的字兒他一個也沒聽進去。直到她側過頭問他好不好,他才回過神來。有模有樣的說:“挺好的,你看著辦就好。”
江光光眉眼彎彎的,一雙眸子清亮清亮的,點點頭說:“到時候肯定會和熱鬨。”
程容簡就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笑著問道:“你喜歡熱鬨?”
好像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都是獨來獨往的。有熱鬨也不會往前湊,都隻是獨自躲在角落裡。他以為。她並不喜歡熱鬨的。
江光光就微笑著點點頭,說:“喜歡。看著彆人熱熱鬨鬨的,感覺挺充實的。”
她喜歡在熱熱鬨鬨的場合裡,但自己卻並不喜歡熱鬨。骨子裡,早已融入不了熱鬨裡。
程容簡就跟拍小狗似的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低笑了一聲,說:“我還第一次聽說看彆人熱鬨自己感覺充實的。”
江光光說了句是嗎,大抵是有些不自在,伸手揉了揉鼻子。
她一向都是行動派的,中秋不過就一個星期了,和程容簡回到家,她就開始和阿姨說起了中秋的事兒來。
阿姨是挺詫異的,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看,低聲的問道:“這事和二爺說了嗎?”
江光光點點頭,說:“說了,他也答應了的。”許是阿姨的樣子太過於驚訝,她就問道:“怎麼了?”
阿姨不知道在想什麼,回過神,笑了笑,說:“沒怎麼。”她又往客廳裡看了看,低聲的說:“以前的中秋節二爺都是不過的。”
二爺甚至從未安排過買月餅什麼的,她頭幾年的時候每年都會問二爺要準備些什麼,二爺都隻是淡淡的回答不用準備,就和平常一樣。
所以中秋都是沒過過的,她有時候會買點兒月餅回來放著,但二爺從來都是碰也不碰的。
中秋這日子就像是禁忌一樣的,到了後來,她就從未再提過了。完全沒有想到,二爺突然會要過中秋。
他獨自在這兒,不想過中秋那也挺正常的。江光光想起他那句沒什麼特彆的,不由得有些恍惚。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看,程容簡正看著報紙,一張臉在燈光下,難得的柔和。
她很快回過神來,對著阿姨笑笑。然後說起了月餅都要做些什麼餡兒的。
她做月餅那是很多年的事兒了,當時都是奶奶弄好,她跟著玩玩。現在還得靠阿姨這月餅才能做得出來。
阿姨也挺高興的,立即就說起了各種的餡兒來和樣式來。又說起了要買的食材來。
再然後就是要準備些什麼菜,該買些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晚上備什麼樣的茶點
想起來是挺簡單的,但真正的做起來卻是瑣瑣碎碎的。事兒也挺多的,得忙上一天。
江光光和阿姨說著,直到程容簡過來叫她,說是該睡覺了。她才活動了一下發僵的身體,告訴阿姨有些兒細節明天再說。
她的精神好得很,程容簡有些兒好笑,上了樓就說:“你是不是閒不住?”
江光光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說:“閒著是挺沒勁的。”
程容簡的一雙眸子灼灼生輝,直勾勾的看著她,邪魅的一笑。說:“你是不是在提醒我,長夜漫漫,得做點兒事?”
他的目光是裸的,絲毫沒有任何的掩飾。江光光的臉上一熱,彆過頭沒去看他,說:“你想多了。”
“那你說說,我都想什麼了?”程容簡低笑了一聲,說著湊近她,呼出的氣息就落在她的耳旁。
感覺到身下的人的僵硬,他又低低的笑了一聲。視線落在她潔白柔軟的耳垂上,喉嚨有些發緊,忍不住的俯身咬住。
臥室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江光光低低的叫了一聲程容簡,本是想提醒他門沒關的,話還未能說出口,就被他全堵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江光光起床時渾身酸疼得厲害,像是被碾壓過的一般。身上全是點點的痕跡,程容簡倒是有分寸的,知道不好遮掩,脖子上倒是一點兒也沒留下。
折騰到半夜才睡,她睡得熟,連程容簡是什麼時候起床的都不知道。大抵是累了,她的失眠倒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賭場那邊她不用再去,吃過東西又回了臥室補覺。到了下午才爬起來院子那邊。
離得還有那麼遠,就聽見苟三那院子裡有說話的聲音。聲音聽著挺熟悉的,她的腳步快了些。
院子的門是打開的,可樂田鼠老趙頭都坐在院子裡頭,正和苟三說著什麼。
江光光在聽到聲音時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下看到幾人更是愣了愣。還未開口問他們怎麼回來了,可樂就站了起來,笑著說道:“還正說著待會兒給你打電話。”
江光光回過神來,進了院子,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上次回來不是說生意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又回來了?而且也沒提前打個電話說說。
可樂還沒說話,田鼠就搶先說道:“可樂說把店麵擴擴,打算停業幾天裝修,我們就回來看看。”
這地方再怎麼樣,他們也在這兒呆了很多年的。當然是會有舍不得的。
江光光不由得鬆了口氣兒,見院子裡隻放了很少的行李,就點點頭,說:“那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我們都以為你”田鼠口快的說。隻是這話還未說完就被可樂給打斷,他嘿嘿的一笑,說:“想給你一個驚喜唄。”
兩人前言不搭後語的,可樂臉上的笑容有些僵。苟三還在這兒,江光光也隻當什麼事兒也沒有,問道:“吃東西了嗎?去我那邊吧。”
她說著就要去拿地上的行李,苟三就站了出來,笑著說:“這院子挺寬敞的,我一個人挺冷清的,就住我這邊吧。你那邊也不怎麼方便。”
可樂也跟著附和:“對對。我們就住這邊。你知道我們不講究的,打個地鋪就行了。”像是怕江光光堅持似的,他說著就示意田鼠將行李拎到屋子裡去,看了看時間,說:“先去吃東西吧,還是在火車上吃的東西,早就餓了。”
他像是有點兒不自在,沒去看江光光,說著就咳了一聲。
江光光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不太對勁的,不過她也沒問。看了看時間,問想吃什麼。
可樂就說出去看,一邊吆喝著在裡邊兒放行李的田鼠,讓他動作快點兒。
雖然火車也沒坐幾小時,但老趙頭年紀大了,精神還是有些不濟。就沒走遠,在附近的館子裡吃的豬腳麵線。
可樂和田鼠要的都是加的,邊吃邊說懷念這味兒。他們平常忙,吃都是隨便對付點兒的。那邊的人口味沒這邊那麼重,所以總覺得還差了點兒什麼。
等吃過東西,江光光就讓苟三田鼠陪老趙頭回去休息,她和可樂則是去買毛巾牙刷等用品。
等著他們走了,江光光才看向了可樂,問道:“真是店裡要裝修才回來的?”
可樂早想到她會問的,舉起手來,說:“我發誓,絕對是真的。我能騙你,老趙頭總不會騙你吧?”他說著頓了頓,接著說:“老頭子在這兒呆了大半輩子,沒在這邊那麼習慣。我想著反正閒著也沒事。就陪他回來看看。”
江光光一下子想起老趙頭的兒子女兒來,她沉默了一下,問道:“他們,有給他打過電話嗎?”
她雖然未說明,但可樂也是知道她說的是誰的。他就搖搖頭,說:“沒有。上次生病,我是讓人帶了信兒的,都沒過來看看。我沒敢讓他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得難受。這人年紀大了,心思更是難琢磨。”
江光光一時沒吭聲兒,在這事情上,誰都是無能為力的。她就沒再繼續這話題了,看了可樂一眼,問道:“怎麼回來也不先打電話?”
可樂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過了會兒,才說:“我以為你沒在了。”
江光光就想起了火車站的事兒來,有念頭呼之欲出。不待她問什麼,可樂無奈的笑笑,說:“你被那位帶走。我們是知道的。當時我也覺得,你離開比較好。”
他說得挺認真的,他是知道勸不了她的,所以當周來找他,讓他幫忙將江光光帶去火車站時,他隻是稍稍的想想就同意了。可他沒想到,她還是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