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這下倒是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她是洗過了臉的,除了眼睛通紅之外什麼也看不出來。
她大抵是怕郭數看到她那通紅的眼睛的,一直低垂著頭,輕輕的說道:“你回去吧,我就不去了。在外邊兒等你。”
她自己想通了不回去那是好事,回去看著,不過也是折磨自己而已。
郭數原本是想說賠她回去的,但知道她說這話必定是想一個人靜靜。他就沒說了,點點頭,說道:“我帶你去樓上的休息室,外邊兒冷,你的感冒還沒好。”
江光光就說不用,想起了樓下的大廳,就說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在樓下坐坐就好。”
郭數倒是沒有勉強她,要送她下樓,江光光卻說不用。讓他先回去。他們都已經出來好會兒了的,婚禮半途走掉顯然是不妥當的。
郭數倒也沒有堅持,應了一聲好。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那在樓下等著我,我敬了酒就過來找你。”
江光光就點點頭,看著郭數往走廊那邊去了,這才從靜悄悄的消防樓梯下了樓。
才走了沒幾級樓梯,就見程謹言似笑非笑的站在下邊兒的樓梯上。那雙原本就陰沉的眸子裡更是陰鷙,犀利得像是要將江光光剖開似的。
見到他江光光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程容簡結婚,隻要沒撕破臉皮,他肯定是會來的。剛才沒見到,隻能說明他還沒到。
“挺巧的。”程謹言掃了她一眼,微微的頓了頓,嘴角勾了勾,慢條斯理的說道:“來參加舊情人的婚禮,倒是挺有勇氣的。不過這中途就走了是不是代表著餘情未了?”
他那犀利的眼神,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江光光的身份的。但他的麵上卻是一點兒也未表露出來。仿佛倉庫那事兒像是不存在似的的。
江光光也不和他虛與委蛇,冷淡的說道:“程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程謹言也不說話,一步步的往上邊兒走了過來。江光光也不動,就那麼居高臨下的冷冷的看著他。
程謹言上來了些,江光光才發現他的那些保鏢並沒有跟著。也對,他是來參加婚禮的,帶保鏢觀禮那算是什麼事。
程謹言看起來是沒有對她動手的意思的,離得近了,才陰惻惻的一笑,說:“上次跑得倒是挺快的,不過下次,可就未必跑得掉了。”
他是那麼一字一句的,剛說完這句話,江光光忽然就拔出了身上隨身帶著的匕首來,朝著他心臟的地方刺了過去。
知道程謹言會來,這是一個機會,她自然不會空手而來。她再清楚不過,在已經暴露了身份的情況下,要靠近程謹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鋒利的匕首劃破了程謹言的外套,刺入了肌膚裡。江光光就像是發狂了野獸似的,眼裡著帶著狠戾,拚了命一般的往裡邊兒刺。
程謹言悶哼了一聲,他是沒想到江光光竟然敢動手的。他受過了太多的苦,雖是疼痛得厲害的,但本能的還是想保命,立即就握住了江光光那握著匕首的手腕。
骨頭哢擦的一聲,江光光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額頭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這是程容簡送的匕首,鋒利不是一般的匕首可比的,程謹言的腹部的鮮血直湧了出來。
他也來不及收拾江光光,向後倒退靠在了牆上,伸手緊緊的摁住腹部,咬緊了牙關陰惻惻的罵道:“臭婊子!”
江光光那手腕顯然是被他捏得錯位了,她的冷汗冒得厲害,一張臉上卻是笑得難得的張狂,像是瘋了一般,另一隻沒受傷的撿起了匕首,立即就要向程謹言插去。
她這樣子,還真是和瘋了無疑。她這忍耐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程謹言沒想到她竟然還來得起第二次,低低的咒罵了一句,捂住腹部閃到了一邊。
他明顯是怕把事情鬨大的,也不叫人。立即就往出口處,並眼疾手快的將門給關了起來。
江光光咬著牙關一連拉了幾下沒能拉開,另一隻手完全使不上力來,她隻得放棄再拉。往樓上看了看,悄無聲息的爬了上去。
等著坐電梯去走廊時,程謹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那門口留了一大灘的血跡。
江光光沒想到竟然那麼給他逃了,眉眼間充滿了煞氣。想尋著血跡去找,才發現程謹言是謹慎的,除了門口的一灘血,走廊上並沒有血滴了。
江光光繞了一圈沒能找到,靠著牆停了下來,她才發現手腕疼得厲害。程謹言果然是怕驚動人的,這麼會兒竟然也沒有彆的人過來。
江光光額頭上的冷汗冒得厲害,稍稍的緩了口氣,就摸出了手機來給徐方打電話,讓他帶人來這邊。
她做完這一切,馬上就下了樓,到大廳守著。程謹言那樣子,暫時應該是走不了的,隻要徐方來得快,不怕堵不到他。
那麼想著,江光光的心裡就稍稍的鬆了口氣。閉著眼睛靠在了沙發上。她的手疼得厲害,額頭上的冷汗也冒得厲害,臉上一片慘白。
酒店的前台大抵是怕她出什麼事兒,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問道:“小姐,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江光光的腦子裡是清醒無比的,低低的說道:“給我找個醫生過來。”
她說著就摸出了幾張紅票子來,遞給了那前台。那前台又問她要不要去休息室,她就說不用,讓她給她找個醫生來就是了。
她的手放在衣兜裡的,那前台隻看見她冒汗。卻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但倒也不敢耽擱,很快就打電話叫了醫生過來。
徐方過來得很快,來的時候醫生正在替江光光正骨頭。她額前的劉海已是濕透,但卻是一聲不吭的。
徐方看她那樣子是嚇了一大跳的,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隻是問她怎麼樣。
江光光稍稍的緩了緩,才低低的說了句沒事,然後站了起來。示意醫生可以了,然後就低聲的說了刺傷了程謹言的事兒。
她的眉目間陰沉沉的一片,看起來有幾分的可怕,說道:“他受的傷不輕,走不了。他的人應該不會那麼快趕過來,隻要把他搜出來”
她的話說到這兒就沒再說下去了,但徐方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低低的說道:“江小姐,這裡是程二爺的場子。我們的人進不去。”
是了,她倒是忘了這茬了。
江光光就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抿了抿唇,說道:“身上帶有東西麼,給我。”
他們進不去,但她卻是能進去的。
徐方的臉色一變,說道:“江小姐,你彆亂來。他那邊我們一直都隻注意著的,你放心,他蹦不了幾天了。彆臟了你自己的手。”
微微的頓了頓,他結接著又說道:“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考慮,那也得考慮一下太太。如果太太知道你出了事,現在可就是”
後邊兒的話他是沒敢說出來的。鐘馨懷著身孕,原本就是高齡孕婦,如果知道江光光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江光光的手指握得緊緊的,慢慢的又鬆開。她已經失去了爺爺奶奶父親,她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任何的親人的。
她許久都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輕輕的說道:“你回去吧。”
徐方現在哪裡敢走,看了看她那手,低聲的說道:“我馬上叫醫生過來給您處理一下。”
雖然那醫生剛才已經處理過了,但徐方是知道江光光不能有任何的閃失的。
江光光就說了句不用,說:“郭數一會兒就會來了,等他下來回去再處理。”
再叫醫生過來,未免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徐方還想說什麼,她卻已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沙發上。徐方到底還是沒違背她的意思,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江光光眉心間的煞氣慢慢的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儘的空虛與疼痛。以至於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身邊的一切,都像是幻覺一般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婚禮的一幕幕來。
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從現在起,她和程容簡真正的完了。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從今天起,他就已是彆人的丈夫。在將來,還會是彆人孩子的爸爸。
江光光的眼淚像是要從眼角溢出來似的,胸口像是被人挖開了血淋淋的大洞,她甚至感覺不到那隻粗粗處理的手腕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
江光光將眼淚全都逼了回去,再睜開眼時,麵上已是一片平靜。隻是一雙眸子裡是空洞的。
郭數不到一個小時就下來了,他是喝了點兒酒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見著徐方在一旁,他稍稍的愣了一下。
江光光倒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低低的說了一聲走吧。
她率先往前走,自己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她是清楚的,徐方是不可能不告訴郭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