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一腔熱血愛上這麼一個冷冰冰的人。
或許是見色起意,或許是出身武將世家,天生對少年將軍有好感,又或許是鬼迷了心竅,總之說不清。
但喜歡本就是不講道理的,不喜歡才會找出一萬種理由。
宋晚寧自嘲地笑了笑,將信紙依原樣折好塞回信封裡,又按順序拆開了第一封信。
“寧兒,見字如晤。
有許多話想要和你說,提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其實在你麵前我也是這般躊躇,總是口是心非讓你難過,實在抱歉。
你離開的那一日,我的本意並不是要質問你是否與夏侯璟有什麼,我隻是害怕你會讓我兌現放你和他走的承諾,害怕你再一次消失不見。
我知道選誰或者誰都不選,是你的自由,但我不甘心,嫉妒得發了瘋。是,我嫉妒陸景之和夏侯璟,他們和你一起長大,和你互相了解互相信任。而我不一樣,我一直是孤身一人,直到你來到我的身邊。
無數次午夜夢回,我都會想起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麵,我挑開蓋頭問你為什麼要嫁給我,你俏生生告訴我,因為你喜歡我。
我這一生審過無數犯人,自問有幾分看人的功力,但那一刻在你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破綻。而在你說不愛我了的時候,也是如此。
那時的我從始至終都不明白,你的愛因何而起又因何而散。所以慌了神,用儘各種可笑的手段,隻為證明你在說謊,實際上自欺欺人的是我自己。
我現在知道了,你不是非我不可,但我確確實實離不開你。所以,就當是我為自己再爭取一次,給你寫下這封信,最後解釋一遍那些過往,以後就不說了。
你上次問我身上的傷疤都是怎麼來的,我沒來得及說完,往後便一件件寫給你看吧。
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看,看完會不會嫌棄。
明日有雨,若要出門記得帶傘。——謝臨淵”
宋晚寧一口氣讀完了剩下的信。
他從八歲入軍營寫起,將打過的每一場仗、受過的每一次罰都事無巨細告訴了她,把那些曾經脆弱的、無助的自己,一點點袒露在她麵前。
他說他的人生在沒有遇見她之前都是至暗時刻,是她帶來了光亮和歡愉。
她看著那些文字,好像看到了一隻遍體鱗傷的小獸,脫下堅硬的外殼朝她露出肚皮,期待她去安撫。
而後,他又開始分享起生活裡的零零碎碎,諸如吃了什麼,看見了什麼,想到了什麼。
那些無趣的小事和多變的心情,無一不是在直白地告訴她,他在想她,他想要她參與到他的生活中來。
現在的謝臨淵,一如很久以前的她。
夜愈深,周圍愈靜。
宋晚寧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感覺到一股苦澀在心中蔓延,那蝕骨的糾纏像不可遏製的暗流,逐漸剝奪了她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