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的嬪妃們搬離原先的宮殿後,這新皇的後宮情況便成了京城中最時興的話題。
是個人都知道,謝臨淵隻有宋晚寧一位正妻,沒有妾室通房,她被封為皇後理所應當。
按規矩,新一屆後妃住進後宮前,那些宮殿是要重新修繕的。但怪就怪在謝臨淵下旨隻修了坤寧宮與長春宮,連他自己要住的寢殿都未安排。
修繕坤寧宮倒也不稀奇,曆朝曆代許多皇後都居住於此,想來宋晚寧這位新皇後也即將要搬進去。但這長春宮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剛一登基孝期還未過便又要納新妃?
一部分人說親耳聽見謝臨淵對宋晚寧承諾,此生唯她一人,況且新年號都用了她名中一個字,定為“靖寧”,這長春宮必然是有什麼彆的用途;而另一部分人則說哪有皇帝不開後宮的,況且新皇還無子嗣,不召些新人進去難道江山後繼無人嗎?
茶餘飯後,市井間的民眾對此議論不休,誰也不肯讓誰,甚至還有打賭的。
賭謝臨淵會不會遵守承諾。
宋晚寧聽著梨蕊繪聲繪色講述這些見聞,不過一笑了之。
“小姐,你還笑,不擔心嗎?”梨蕊氣鼓鼓地問道。
她專心致誌繡著手中的花樣,連頭也未抬:“若是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也不會再次嫁給他。”
或許很久以後這承諾會隨著愛的消散而不作數,但至少不是現在。
在相愛的時候猜忌,在分離之後懷緬,不是智者所為。
梨蕊憤憤不平,越想越氣:“可是小姐,以前那些碎嘴的人就愛說你善妒、不肯容人,如今陛下要是真的不開後宮,惡名必然又由你來擔著了。”
宋晚寧停下手中動作,略微思索了片刻後啞然失笑。
善妒、不肯容人嗎?
她好像的確如此,也不算是被冤枉。
世人規訓女子要恭順、要柔婉,出嫁從夫,不可生出妒忌之心;身為正妻要操持好內宅,為夫君張羅妾室,開枝散葉,方為表率。
這些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的話,她卻不以為然。若真是美德,那些自詡品行高潔的士大夫為何不以此律己?
更有甚者在秦樓楚館為了爭個粉頭大打出手,頭破血流也不肯相讓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要忠誠婚姻、要寬容大度了?
仔細想來,如果她當年是如旁人一般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一個不愛的陌生人,或許也會成為一個賢惠的妻子。不喜歡,也不排斥,與夫君相敬如賓,生一兩個孩子,替他孝敬公婆,教養庶子庶女,一輩子便也就這麼平凡渾噩地過了。
可她沒有,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她都隻想嫁給一個自己願意嫁的人,沒有愛的婚姻於她而言再華麗也隻是牢籠。
而喜歡的物件尚且無法接受旁人染指,更何況是夫君。從前委曲求全的日子過夠了,再來一回若還是如此,豈非白活了半輩子。
“娘娘,陛下派人過來了。”扶風掀開簾子走進來通傳道。
雖未行封後大典,還不算正兒八經的皇後,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梨蕊這個從小跟到大的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口,其餘人私下裡早已稱宋晚寧為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