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陳二伯這一打岔,曬壩上的氣氛更是鬆快。
大人們翹首以盼,孩童們追逐打鬨。
周裡正高聲喊道:“陳二伯家,種植水稻:一畝地,開稱!”
“好!”村民們歡呼出聲,雀躍不已。
他們將脖子支得長長的,恨不得將眼睛黏到秤杆上去,做第一個看清重量的人。
雖說他們在打包扛袋之時,心中就已將自家畝產大概估算了一番,但那個重量真的......
他們還是得親眼看過稱重,才敢確信。
沈箏和餘正青也與村民們一樣,站在一旁支個腦袋,又不敢靠太近,怕自己礙著稱重的漢子們。
周裡正見她二人模樣,趕緊喚道:“大人可以站近些看,待會兒還要讀刻尺呢,您二人把把關!”
沈箏還是第一次看這種大秤稱重,頗有些新奇,聞言趕緊站了過去,餘正青緊隨其後。
陳二伯家的稻穀一共裝了七個大麻袋,其中六個裝得滿滿當當,剩餘一個裝了大半。
每個麻袋口都捆了一圈麻繩,係法特彆,繩結緊實,這是家家戶戶為了稱重,專門係的封口結。
稱重之時,直接將麻繩掛到秤鉤上便可,隨便晃悠,穩當不說,繩結還不會散。
“嘿!”
陳二伯與家人抬起一個麻袋,利索地將繩結掛在了鐵鉤上,然後緩緩鬆手。
第一袋稻穀,在南壩村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正式上秤。
饒是扛著粗木的兩位漢子早已做好準備,但還是感覺肩頭突的一沉,二人默默地將雙腳岔開了些。
他們平穩了身形後,朝扛秤杆的漢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撥砣了。
周裡正見狀,頗有些自豪地對沈箏二人說道:“二位大人,這扛秤杆之人,可不是我們隨意點兵的。就說這位漢子,他自小便跟著村中老人學扛秤撥砣,乾這行的,若是手腳慢了,那是要挨打的。”
沈箏看著那位漢子的動作,點頭道:“看似簡單,實則不易,沒一番苦工練不出這手藝。”
周裡正得到了沈箏的認可,愈發興奮起來,連連炫耀道:
“您二位看,他不僅要配合扛粗木之人的動作,讓秤杆保持平穩,還要靠經驗快速撥弄秤砣,確定刻尺,他手腳越快,眼力越準,那扛粗木的二位弟兄,就越輕鬆。”
餘正青也點頭,“配合很重要,畢竟這杆秤這般大,眼下也不是用一次兩次,說不準要用好幾日,撥砣之人至關重要,用得好,能省不少人力與時日。”
就在三人交談之時,秤上的第一袋稻穀,出了重量。
撥砣漢子高聲喊道:“周裡正,陳二伯家,第一袋稻穀,重!一百八十六斤!”
“嘩!”
村民們沸騰了。
“我就說這稻穀,比咱們之前種過的糧食緊實得多,這一大麻袋,絕對不止一百五六十斤!被我說中了吧!”
“我的娘嘞,一袋一百八十六斤,那老陳家有七袋,得是多少斤啊!”
“說得跟誰家沒有七袋似的,虎子!趕緊的,把老陳家剩下六袋給稱了,讓大夥兒開開眼!”
周裡正聞言笑得嘴都合不攏,也不吹牛了,趕緊將之前縣衙發的毛筆拿了出來。
他先是將毛筆往嘴裡蘸了蘸,然後有模有樣地,將這袋稻穀的重量記在了草紙名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