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九思這人有一優點,其實說是“優點”也不儘然。
遇事他儘力去想了,但想不出結果來,他便不會再過多去為難自己。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此次辦案太過順利,其中必定有貓膩存在。
但他是萬萬不讚同薛邁所說——有人暗中助他。
先不說他遠在柳陽府的父親與祖父是否知曉此事。他餘九思敢斷言,就算他們知曉,也必定不會如此相助。
以他的對他們的了解,他們頂多會給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提示,然後便放手讓他去走自己的路。
他們絕無可能像如今這般,將所有鐵證都送到他跟前來。
——這與直接將飯嚼爛了給他吃有何區彆?
說句難聽的話,隻要他祖父想,他在上京伯府躺著,便能將官給做了,何必如此折騰一番?
他也不相信除了家人,會有人如此傾囊相助,他莫名覺得......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著他。
但眼下光靠想是想不通的,餘九思決定換條路走試試。
“你再暗中去一趟祿州府,將當初泄洪一事探查一番。”餘九思對甲領隊說道:“特彆是寧順佑暗中做手腳一事,不過一日便傳得沸沸揚揚,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瀾,此事著重探查。”
甲領隊不解:“郎將,您的意思是,寧知府他......是冤枉的?”
“冤枉談不上。”餘九思頓了頓,“不過其中......一定有咱們不知道事,總之往這方麵探查便是,路上小心。”
胡旦見甲領隊領命而去,思索良久後開了口:
“郎將。如此說來,屬下感覺,那日屬下混入商隊之中,也過於順利了......”
他皺眉道:“您不說屬下還未發覺,您一說,屬下便感覺愈發不對勁起來。”
胡旦想著那日入城的場景,緩緩說道:“那日屬下帶人入城後,便有人直接將我們帶去了南寧巷,那時屬下兩眼一抹黑,哪兒哪兒都不認識,但......”
餘九思看了過來,雙目灼灼。
“但一路上,引路之人好像......略為刻意地向屬下透露了那處地址,就連看守之人換班的時辰,都是屬下‘不小心’從他口中聽到的。”
餘九思心神一凝,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問道胡旦:“那引路之人,這兩日你可見過?”
胡旦腦海中閃過一個麵孔,瞳孔猛然一縮。
他抬起手來,手指胡亂在空中點著,驚聲道:“好像郎將您帶人過來之前,那人便不見了蹤影!”
餘九思感覺自己窺得了事情本質的一角。
他原地踱了兩步,皺眉低聲道:“能在知府眼皮子底下塞人的......”
胡旦回想著之前在柳陽府衙的情景,分析道:“那人權勢應當不小,至少屬下在柳陽府之時,沒人敢往餘大人手下塞人。”
在昌南府附近,權勢不小之人?
這下子排查範圍便小了起來,胡旦看向祿州府方向,“莫不是祿州知府?他被寧順佑擺了一道,心生憤恨也是自然。”
“不會是他。”
餘九思很是篤定,“他若是有這能耐,何必將功勞讓給本將?”
話糙理不糙,胡旦也發現自己想得過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