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姑許久沒有見到孝謙,一看到他就熱情地前來招呼。“喲!謙少爺!好久不見啦!您就算貴人事忙也不能忘記咱們這裡的姑娘們呐!”
“哈哈~~我怎麼會忘記呢?都在這裡呢。”孝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客人笑著問道:“原來謙少爺也是煙花叢中的高手啊!”
“哈哈~~都是陳年舊事了。”孝謙擺擺手,對這個稱呼實在不敢接受。
十三姑命人開了一桌花酒,叫了好幾位姑娘來作陪。姑娘們一進門孝謙就愣了愣,這些姑娘們都好麵生。“這......”他看著兩個姑娘坐到自己身邊,並把酒送到他嘴邊。
“謙少爺,您太久沒有來了。咱們這裡多了好幾位新姑娘呢!”十三姑招呼著新姑娘們服侍各位客人。“看看,都是年輕貌美。過幾天還有兩個要來呢,那可是我重金請來的。”
“嗬!十三姑的生意真是做的越來越大了呢。”客人豎起大拇指,“到時候一定要大張旗鼓,我一定來捧場!”
“放心放心!我一定讓各位大爺爭花魁!”十三姑笑看著孝謙,“謙少爺可有興致?您兄弟川少爺可早就訂了最前頭的位置了呢。要不要您也訂一個?”
孝川這小子......孝謙心裡罵上一句。“到時候再說吧。”他對身邊的兩個姑娘有些不習慣,“十三姑,淩心呢?還是讓她來吧。”
“淩心?”身邊的一個姑娘撇了撇嘴道:“她呀?”她臉上透著輕視。
十三姑笑道:“咱們這裡多的是年輕貌美的姑娘,謙少爺又何必總是惦記著淩心呢?就連川少爺也很久很久沒有找她了呢。”
“她呀~~十天都接不到一個客人。”另一個姑娘不屑地說道:“這會兒大概在房裡給姐妹們做鞋子吧。好歹也能賺幾個零花兒。”
孝謙聽了很是吃驚,他抬頭看著十三姑,起身說道:“帶我去見她。”
客人笑道:“喲~~看來這位淩心姑娘是謙少爺的老相好吧?”
十三姑陪笑道:“是啊!咱們謙少爺念舊。行!我帶您去!”說著就帶著孝謙出了廂房。
孝謙還記得淩心的房間,可剛走到樓梯口就被十三姑拉住了。“謙少爺,她已經不住在樓上了。”她指了指樓梯後麵的幾間房間,“已經搬下來了。”
“為什麼?”孝謙皺著眉問道。
十三姑聳了聳肩說道:“謙少爺,您也是明白人。乾咱們這行的吃的是青春飯。”
“她也不過二十三歲啊!”
“這不是還有十六七歲的嗎?”十三姑指了指廳堂裡年輕的姑娘們,“二十三歲,不小了。再說這兩次我買回來的姑娘,各個都是粉黛嬌豔。客人們也喜歡新鮮是不是?這淩心麼......這種事兒在青樓裡再平常不過了。”說話間就到了最後一間房,“到了,她在裡麵。我就不打擾謙少爺和她敘舊了。”十三姑敲了敲門,“淩心!接客了!”
“來了!來了!”房裡傳來熟悉的聲音。門打開了,眼前是那個再親密不過的人,“大爺......”淩心一抬頭看到是孝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是你......”
十三姑覺得這場麵有些尷尬,於是說道:“還愣著乾什麼?請謙少爺進去說話啊。”
淩心扶了扶耳邊的發髻,擠出笑容來說道:“謙少爺裡頭請。”
進了房關上門,孝謙環顧了一下這間小房間,比起之前樓上的廂房要小很多,就連床都變成了簡單的架子床。桌子上淩亂地放著針線,有幾雙剛做好的鞋麵。
淩心見狀忙把桌上的針線收拾起來,慌亂之下手指被針紮到了。“哎喲~~”
“怎麼了?”孝謙忙湊過來,看到她手指上滲出血來,她忙把手指送到嘴裡。孝謙瞬間覺得很是淒涼,她的容貌其實一點都沒有改變,怎麼短短一年不到就變成了這樣?難道僅僅是因為外麵的女孩子們更年輕?那些老爺少爺們更喜歡年輕的?“淩心......”
“你不是已經不再流連青樓了嗎?怎麼又來了?”淩心故意背對著他。
“這次我是陪客人來的。”孝謙想看著她,可她卻不允許。“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孝川他還跟你......”說到這裡他看到淩心低下頭去,不知道她的是什麼表情。
“青樓裡哪裡有什麼長久?”淩心似乎已經調整好,轉過身來笑看著孝謙,“謙少爺你不就是嗎?其他客人也難保長久。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不是嗎?”
孝謙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眼前的女人雖然是青樓女子,但好歹也曾經是自己的枕邊人。看到她現在的近況孝謙也頗為心酸,他迅速地算了算自己手頭尚能動用的錢,然後說道:“淩心,我替你贖身吧。總好過在這裡被人輕視。”
“贖身?”淩心笑了,卻笑得那麼淒涼。“就算你替我贖了身,我出去後又能乾什麼?我除了床笫之事,還會什麼?哈哈~~整個桃源鎮,乃至鄰近的鎮子,誰不知道曾經的花魁淩心?難道還指望有男人娶我?”淩心給孝謙倒了杯茶,“算了,就在這裡有一日沒一日地過下去吧。好歹也是我生活了十來年的地方。”
淩心的話讓孝謙難受,就算他能為她贖身也無法替她安排生活,彆說她就連自己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排。外頭是新人的笑聲,裡麵是舊人的哀歎。脂粉叢中難道真的是喜新厭舊,毫不言情的嗎?孝謙反省著自己的過去,曾幾何時他也是外麵的那些花花公子,他也喜歡新鮮的、漂亮的。淩心也是他換了幾次之後的第三個保持著長久關係的女人,那些更久之前的女人,包括曾經在陰山縣和他有過幾夜的玉葉姑娘,現在身在何地都不知曉。自己的風流可能是一時之快,倒不知這韻事給這些女人帶去了多少的傷害。她們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感情,她寧願留在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也不願意冒險出去接受自由。男人給女人的痛苦遠遠比他想象的多。而此時此刻他除了給她一些經濟上的彌補,其它的也是無能為力。
淩心看孝謙站在那裡兀自糾結,於是拉著他坐下。曾經多麼親密的兩個人,而現在隻不過是拉一下手都顯得那麼無措。“我想你來找我也不會是為了那事兒。不如就當是老友重聚,咱們聊聊天吧。”淩心看了看屋裡的擺鐘,“離子夜還有兩個鐘頭。”說完就溫柔地坐在他對麵。她依舊記得他子夜必須回家的習慣,他始終是她心裡說不出和不承認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