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梁雖然隻是幫助朱安寧管理那石膏礦,但是隨著朱安寧幾個學生的離開,朱安寧已經動了心思,想把他弄回永樂莊這邊。
不然到時事情多起來,自己也不好處理。
而且石膏礦那邊現在好像很穩定……
這東西實際上在朱安寧大規模使用之前,那真就是使用價值有限。
不然藍玉也不會那麼爽快就交出來來。
所以當成梁又運了一批石膏過來後,朱安寧連忙叫住了他。
“阿梁,石膏礦那邊應該沒什麼要緊事了吧。”
“朱爺,那邊沒什麼大事了,我提拔了個小管事,慢慢挖就是了。”
“那你回永樂莊這邊幫我?”朱安寧呲著牙,多少有點人販子的感覺。
成梁卻也沒有多想,他徑直點了點頭。
“對了,朱爺,附近幾個村子管事我都認識,您之前提的要收尿一事……我已經和他們談妥了,這價錢您看合適麼?”
成梁把早就記錄在冊的數字,遞給了朱安寧看。
朱安寧隻掃了一眼,便覺得有些詫異。
“怎麼每個村子的都不一樣啊……不對……同一個村都有不一樣的……”
“嗬嗬,那些田地的管事,總是要掙些辛苦費的,有的貪,有的沒那麼貪。”
“好家夥,就是沒有不貪的是吧。”朱安寧失笑搖頭:“等過些日子,我讓你收再收,先和那些管事說好啊,錢銀,我是真金白銀掏出來的,誰家摻水了,隻一次,我便不再收,你讓他們不要動歪心思!”
“這個好說,農家更在乎糞,漚肥少些尿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都是願意賣的。”
“我擔心的是那些管事。”朱安寧瞥了一眼成梁,笑了起來。
成梁也瞬間明白了朱安寧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確實……那些鬼精的管事……說不得,自己得好好盯緊這事了,畢竟朱爺很看重啊。
兩人坐在樹下,而屋內的朱棣還在睡覺。
茶水又續了一輪。
朱安寧繼續開了口:“你應該聽我說過,石膏可以做肥料吧。”
這句話,他說得很輕描淡寫。
但是落到成梁心中,卻是讓他一震。
有些事情,朱安寧不說,他絕不會多問。
但是,如果朱安寧願意告訴他,是否可以說……他會更受重用呢?
這麼些日子,成梁看著院子裡的人進進出出,怎麼看都不像是簡單人物,更彆說朱安寧還和太子有關係。
成梁可不是什麼混吃等死的主,他也想發光發熱!
現在機會,似乎要來了!
“朱爺曾經透露過一二,但是更具體的情況,我並不知曉。”
成梁的回答很老實。
其實朱安寧真的對這個漢子很滿意。
交代做的事情就老老實實做。
自己這裡人來人往,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但是他卻從來不問,直接就當沒聽到沒看到。
這職業素養,放現代高低是個職業經理人啊!
“配方在這裡,你可以好好看一下,肥料的製作,未來就交由你了,很快五軍都督府那邊應該就會過來要第一批貨的了,這筆生意,我們占五成,太子占五成,賺了錢銀,還得分太子那邊,但是好處就是,我們可以扯太子的大旗來賣,你是會做生意的,你應該比我懂。”
朱安寧喝著茶,笑了兩聲。
成梁對於這事可是太懂了。
生意最看背景。
哪有什麼背景,能比得上太子?也就是皇帝了吧……
他顫抖著接過了朱安寧遞過去的紙張,激動的表情不似作偽。
“全交予我?”
“嗯,我這房子一堆空屋子,到時你也住進來就好,製作肥料的工坊,必須要建在永樂莊,到時我會募集村民來幫忙的。”
朱安寧翹著二郎腿。
把安排告訴了成梁。
成梁再也忍不住。
從椅子那站起,然後行了個大禮。
朱安寧雖說沒有被嚇到,但是還是覺得古人真就是愛行禮……怎麼各個都這麼有禮貌,之前看那趙集對著自己院子裡的人都很是有禮……
“朱爺,承蒙不棄,這肥料一事,我定當肝腦塗地……”
“停停停,肝腦塗地乾嘛,阿梁,我們是要發財而已……不用那麼誇張……而且,這肥料,不過隻是個開始而已!”
朱安寧也站了起來。
他嘿嘿一笑。
迎著朝陽的他。
想起了某個老人說過,天下,未來都是他們的,一股熱血,瞬間上湧。
他說我們是八點鐘的太陽!
那我就做給他看!
某人,正想揮斥方遒,繼續說一說他接下來的偉大計劃,給已經對他頂禮膜拜的成梁聽。
結果,衣服都沒怎麼穿好的屋內住客,打著哈欠,撓著後背,走到
了院子裡。
打斷了他的激昂。
“嗯?……嗯……朱哥,早飯吃什麼?”朱棣半眯著眼睛,隻覺得太陽很曬,便也是學著朱安寧以前罵人的語氣,嘟囔了兩句:“這日,我日。”
“……”
“……”
“吃屎……”
某個裝逼不成的人,在那惱火。
“啊?……”
而剛睡醒的朱棣,則是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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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
包括朱橚在內的一眾前永樂莊朱安寧小院住客,正跪在那。
因為站在他們身前的人是當朝最有權力那人,朱元璋。
殿內的人,這次可不算少,十幾號人站立著,卻沒有人說話。
朱標李善長劉伯溫李文忠自不必說,他們本就是這事的相關者,出現在這裡實屬正常。
而有些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次老朱,把閣臣,幾個尚書都叫了過來。
一眾高官們麵麵相覷地看著朱元璋,又看了看跪著的幾人。
忍不住,私聊了起來。
“周王啊……”
“什麼情況,周王又做了什麼事氣著陛下了?”
“你看陛下像是生氣的樣子?”
“那不是劉畾劉廌麼,誠意伯的孫子誒。”
“李景隆怎麼也在這?”
“這幾個人乾什麼荒唐事了吧。”
“不至於吧……乾荒唐事能把我們都叫來?”
幾個尚書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閣臣。
閣臣,說白了就是現在老朱的秘書,尚書們都搞不清楚的事情,自然隻能問秘書。
“王大人,你們有什麼消息沒?”
王本聽見身後幾個同僚發問,也是一陣苦笑,然後搖了搖頭。
他們本身品級就不高,被朱元璋提拔上來更多是處理一些瑣事罷了。
都這麼久了,偏偏還是有一群官員認為他們大權在握。
真是可笑……
關於很多核心的事情,現在往往都是朱元璋找對應的人商量好了,才會和他們說,商討接下來的細節。
所以他也不知道,今兒究竟是怎麼了。
眾人便看著朱元璋來回走了兩圈。
下麵的竊竊私語,老朱都聽在耳中,待到眾人略微安靜些,他才走上自己的龍椅,坐了下去。
“老五啊,你不是有事要跟咱商量麼?”
隻見老朱輕笑著,靠在了龍椅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事,已經拖太久了,太久了。
現在,有了眼前這筐土豆番薯,很多事情,一下就能通了。
他明知故問地提了下朱橚。
朱橚臉色一凜,穿著皇子蟒袍的他,站了起來,回道。
“父皇,這紅色的名番薯,黃色名土豆,皆是域外作物。”
他開始配合老朱唱雙簧。
幾個早就知道了這番薯和土豆的人,都是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隻有那幾個尚書和閣臣有些好奇。
“番薯,土豆?”
幾個尚書又捅了捅另外一個閣臣,杜佑。
“杜大人,你是否聽過?”
“未曾聽過……”
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其實他們早就看到了那籮筐裡的東西,隻是礙於朱元璋在這裡,不敢大聲發問。
“噓,聽周王說吧。”
在一旁閉目養神了許久的李善長,突然開了口,製止了眾人的私語。
此時一眾老臣也突然發現了,這李善長的兒子李祺居然也站在這裡。
他明明不是重臣才對。
且他又不像李景隆他們跪在下方。
真是怪哉。
幾個老臣都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今天這事,應該是大事。
慎言,慎言。
幾人都是立馬就下了決斷。
李善長哪管那些大臣們在想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家的地位,不出意外,那是越來越穩固了啊!
自己的兒子居然也能參與到關係到大明千秋萬代的大事中來,這是陛下的恩寵!
他早已暗中交代了自己兒子,務必上點心。
這李祺也不是什麼草包,他作為大駙馬,是皇親不說,朱元璋還很看重的他為人,每每賑災或者修水利,都會派他去鎮場子。
這番薯土豆一事,他是聽自己老父親說過的,但是架不住還是好奇啊。
在府上聽自己父親說畝產二十石的時候,他一度認為自己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就差叫大夫了。
是李善長好說歹說,他才勉強相信了一些。
今日被喚到宮中來,更是確定了自己父親所言不虛……
他睜大了眼睛,想看清那番薯土豆的樣子,更想聽聽周王會說些什麼東西。
朱元璋默默地看著眾人的反應,等到再一次安靜,他才繼續向朱橚問道。
“哦?番薯土豆啊,未曾聽過,能否當主糧,能否代替稻穀小米或者小麥呢?”
他依舊是半倚著,給一眾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回父皇,番薯單獨吃可飽腹,但多吃會滯脹,配小米或大米,熬粥更易消化。”
這話說出來。
戶部尚書楊思義立馬就有了反應。
能吃?能飽腹!
他心急地想問畝產。
這個老尚書,最近可是要被各地雪花般的收成折子給愁入土了。
山西一帶大旱,絕收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這旱災似乎能傳染,不少地方,掛穗不足往年七成,可以預見今年絕對是歉收的年份,可偏偏對北方,現在又啟動了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