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甚好,但是你準備如何實現呢?”
朱標是站在那裡,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大殿又一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因為朱安寧並沒有馬上回答朱標的問題。
曆史上,有很多後世看來,相當正確的決斷,政策,變法。
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事情,最後都是壞在如何實現上。
正確的事情,不代表是相關方認可的事情。
朱安寧也不會天真到說,事情說出來就能實現。
他花了些時間,斟酌字句,試圖用最簡單的說法,告訴朱標,他具體想做什麼。
他是開始,給朱標講他,具體會做些什麼。
而朱標,是越聽臉色越不對勁。
最後是一臉麻地看向了自己的屬官。
過了良久後才歎氣。
“古往今來,你這種官,也是少見了……”
“我……我權當太子是在誇我?”
“你就當是吧……你若是真的想這麼做,就快些去尋安大人,宋師和魏國公吧……白傑和吳庸那邊,你去麼?”
“白大人吳大人那邊我就不去了……大理寺和提刑司,到時他們自己會跳出來的。”
“隻怕是,想當堂打死你就是了……”
“不至於吧,朝堂上不能動粗吧。”
“所以是想而已……行了,你快去吧。”
朱標又催促了句。
朱安寧也是準備邁開步子向外走去。
卻在最後是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猶豫。
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表情。
朱標本來也是準備轉身回去處理那小山似的政務。
結果卻也是眼睛餘光看到了朱安寧站在了那裡。
便也是好奇了起來。
“怎麼?還有事?”
他發問道。
朱安寧是長歎了口氣。
突然向朱標問道。
“太子,您應該相信我為人吧。”
“你說哪個方麵?”朱標是想了想,調笑似地回道:“若是說對待國事方麵,你還是靠譜的。”
“……”這個評價也是讓朱安寧有些無語。
幾個意思。
就是國事外就不是很靠譜唄?
不過,說自己對待國事認真,也算是可以了吧。
朱安寧又咬了下牙。
把貼身保存的社會契約論,是拿了出來。
直接幾步走到了朱標跟前。
遞了過去。
“太子,這寫的有些東西確實過了,但是,我依舊覺得太子可以一讀……隻是……隻是希望太子切莫給陛下看見……我還行活多幾年……”
朱安寧說完,是飛也似地往外跑去。
把遠處幾個太監宮女給嚇了一跳。
“朱大人又怎麼了?”
“應當是趕著回他的莊子裡吧。”
“哎,朱大人為什麼不在城裡住呢?”
“可不是麼……”
“可能是喜歡騎馬吧。”
幾個是開始嚼舌根。
但是朱安寧的身影,已經很快消失在了朱標的視線中。
而朱標拿著朱安寧塞給他的書,是一臉懵。
他不明白朱安寧為什麼會說那麼奇怪的話。
遠處的朱安寧,是很快就出了宮。
為什麼要把書給到朱標。
理由很簡單。
朱標不死的話,他絕對是一號君主。
而朱安寧,願意賭這個曆史線上的朱標,不會那麼容易就掛掉。
讓朱標接受點先進思想,沒有壞處。
改造朱標同學,比改造朱八八這個固執老農,要簡單許多。
挨罰的風險,也要低很多。
當然,更重要的理由是。
當他知道宋慎也知道契約論後,便隱隱有些心神不寧。
天知道方孝孺和宋慎這兩家夥,會不會哪天腦子一抽,又告訴其他人。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若是這事真的有可能發生的話,不如提前預防……
自己把書拋出來?
先找朱標試試水,就是一個好選擇。
相對來說,好的選擇。
當然,也有風險就是了。
走在街道上的朱安寧,又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應天府的中央大街很熱鬨。
人流如織。
朱安寧已經來過城裡無數次。
但是,他依舊不是很熟這道路。
畢竟,城東這塊官員專門用來居住的地方,他是來得極少。
至於衣服,他可沒有弱智到穿著飛魚服或
者官袍來這裡。
但是,他穿的也不是什麼太過平民的衣服。
畢竟也是朱標之前給他的常服。
有眼力見的人,還是看得出朱安寧身份定然不是什麼常人就是了。
比如那些府邸門口站著的仆人。
日積月累的門童工作,早就讓他們練就了一身看人的本領,要麼看人衣服,要麼看人氣質談吐,總有認人的方式,以及,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誰,先給三分禮數,最為重要。
什麼惡仆站門崗,狗眼看人低之類的事情……
目前朱安寧是沒有遇上的。
大部分人,都不會說傻到讓擬人生物來看門。
官老爺們也是如此。
所以朱安寧來到宋家府邸的時候,那些仆人是細聲細語地問了聲朱安寧的名諱,然後直接就進去通報了。
甚至什麼事,他們都沒有問。
老爺們的事,下人們知道那麼清楚乾嘛。
不怕死啊?
朱安寧看著宋家的大門,和尋常官邸並沒什麼差彆。
宋濂隻是個文官,雖然是做到了太子的老師,但是這府邸門口卻也沒有說非常豪華。
很符合兩袖清風的儒臣氣質。
和他路過看到的某些暴發戶官僚們的府邸,形成了鮮明的差距……
朱安寧還在研究那門匾,結果那看門小廝卻已經很快就跑出來。
他是連忙給朱安寧鞠了個躬:“朱大人,我家主人請您快快進去,是方才我怠慢了您,請見諒。”
那小廝是說得客氣,什麼怠慢之類的說法,不過是客套而已,朱安寧並沒有太過在意,而是擺了擺手。
那小廝也是順勢做了個請的姿勢。
就把朱安寧引入了院中。
院子不大,卻也是布置得頗有情趣,幾塊石頭和小樹,弄出了點園林的意境。
隻是始終是沒有假山水池,算不得豪華。
朱安寧掃了一圈,目光很快就定在了正對門的主屋那兒。
宋濂在那,很正常,畢竟這是宋府。
但是安然也在這裡,他是沒想到的。
這下好了,省得跑第二家,可以一並說了。
朱安寧是笑著踏入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