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變冷,消散。刑水水還沒好好問他的名字他就死了。她坐在地上,愣了很久。
好傻的人。
後來的自己和杜諦竹鬥了上百年,見麵就打,以至於周圍妖山都戰戰兢兢,誰都不敢在他們麵前提薛莊心這個名字。
可回看這段過往,其實有很多疑點。要真是杜諦竹殺的,他早就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不會像當年那樣,一會張狂稱是他殺的又如何,一會又說不是。
場景慢慢消散。
刑水水手腕上的紅線就剩一點點了,依舊找不到破術之法,那隻能試試離火了,她手中燃起離火,想要強行把赤玄夢術破了。
反正在自己的夢術中,赫連生也看不見。
隻是離火一觸碰到周圍。死去的阿姊從地上站起來,薛莊心一步步走到她麵前,身上的傷口在慢慢愈合。
刑水水下意識把離火收了。這是假的......阿姊早就死了。
“薛莊心”悲傷地看著她:“小九,你要離開了嗎?”
刑水水道:“我阿姊不是你能冒充的。再模仿她我就殺了你。”
她本以為這夢靈會說些狡詐的話,彆以為這樣就不敢出手。阿姊的魂魄早就被當年的離火傷到,連生死薄中都無記載。
“薛莊心”一愣,久久地盯著她,笑道:“小九長大了。
那一瞬,刑水水有些動容,好像,太像了。
刀尖對準這張臉往前,腳步卻退了又退。
“薛莊心”手握住棲瞳,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小九,彆怕,姐姐不會傷害你。姐姐也沒怪過你。這麼多年來,是我拖了你後腿。很高興能看見你長這麼大。”
“我們小九未來會有多驚豔?”
“道侶又會是誰家少年郎?”
“可惜,這些。我沒機會看見了。”
措不及防地。薛莊心將棲瞳捅入身體裡。
刑水水眼睛猛然一睜。
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這玄夢術至今都無人告破。原來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人始終無法跨越的不是夢,是執念。
這是最後一次看見阿姊的機會了。
她伸手去抓薛莊心的手,帶著哭腔:“阿姊,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
薛莊心語氣越來越弱:“小九乖,不哭,姐姐向來是最疼你的,不會舍得把你留在夢境中。出去吧,找到那個殺我人。”
“願……………現實中有人代替我愛你。
赤玄夢術告破。滿地的鮮血像是在慶祝她的勝利。
刑水水無力地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原本快要消失的紅線向著一個方向生長,順著走或許就是現實。
還有另一根紅線。大概率是赫連生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土地仙一定要救。殺死阿姊的凶手必須要找到。要獲取赫連生的信任,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了。夢術中人的意誌往往是薄弱的。
刑水水朝著另一根紅線跑去。
進入赫連生的夢術,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冷,刑水水抱著手臂,打了個寒顫。
他在什麼鬼地方啊?
刑水水打量一圈才發現這地方有點眼熟,到處是衣著飄飄的修士,看起來剛下早學,嘴裡叼著包子,胳膊下夾著經文,勾肩搭背地去寢居。
哦,原來是靈山。
赫連生不是說他們修士不吃凡食吃辟穀丹嗎?這是怎麼回事?
刑水水蹲在一旁瞧了半天,李觀玉李觀行都看見了,就是沒找到赫連生,不免有些奇怪。
天上下起淅瀝瀝的雨,她找一名弟子借了把傘。
聽到一群人在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山主的親傳弟子正在受罰。”
“在哪呀?”
“梵心涯。”
“梵心涯!”說話的人一臉震驚。
刑水水可不會忘記梵心涯,前世的自己為了阿姊去向靈山求溝通陰陽兩間的術法,山主讓她跪三天三夜,跪的就是這梵心涯,那幾個狗東西還言而無信。
梵心涯那三天三夜的痛苦,可刻骨銘心了。
“梵心涯!赫連師兄是犯了這麼大錯嗎?”
刑水水也豎起耳朵聽。
“赫連師兄想修無情道。但山主不允,這師徒兩人就大吵一架。山主一氣之下,就罰他去梵心涯了,唉,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另一人心疼道:“梵心涯這地方,連離火之主薛九靈待三天都重傷,這赫連師兄恐怕是凶多吉少,誰能去梵心涯勸勸他。或者勸勸山主。”
刑水水措不及防聽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