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赫連生居然一點猶豫都沒有,他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身去禁山,山主怒道:“赫連。”
少年已經不見蹤跡,仿佛被黑天所吞沒,留下瞠目結舌的一眾靈山弟子,這是放眼千年都罕見的事。
四周黑暗,看不見光。
刑水水抬手用離火阻擋已經到身體極限,太累了,她用棲瞳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劇烈的疼痛讓她保持片刻清醒。
也隻是片刻而已。
土壤不斷擠壓她,她收起刀徒手抵擋,強烈的窒息感讓她不再有力氣。
就這樣了嗎?好不甘心,明明就差一點了。
刑水水咬著唇,快要失去意識的瞬間,有人直接提劍將整座禁山劈開,滔天又瘋狂的靈力撲下來,整座禁山都發出慘厲的尖叫。
刑水水抬起頭,鬢發揚起來,劍意卻沒有傷到她分毫。
少年半蹲在地,將她從地上抱起,手緊摟著她的腰。
禁山在崩塌,他在看她。
刑水水無力地抬起眼眸:“赫連生?你不是去拿第一了??了沒有?”
赫連生盯著少女蒼白的臉龐,殺意收斂了些許:“沒。”
她歎了口氣:“原來你也有輸的那天。”
是啊,輸了,這輩子都他媽輸給你了。
他從容不迫地抱著她走出迷霧,渾不在意地告訴她:“我棄權了。”
她不用問就知道了答案。
“你瘋了......”她說。
赫連生還是初見時那般不把一切放在眼裡,如此桀驁地告訴她:“那就便當我瘋了。”
師父、家族、靈山,沒一樣能讓他猶豫。他做事從來都不考慮後果。這般義無反顧的少年向來是容易讓人心動的。
隻可惜,遇見的也太遲了。
刑水水有些無奈地閉上眼睛,赫連生低眼一看,少女嘴唇毫無血色,手無力地垂落,有幾分支離破碎感。
“彆睡,行不?”他強撐鎮定。
行。
赫連生將她抱緊,手臂原本愈合的鞭傷又滲出血來,他語調有些啞,少見有陰鷙:“刑水水,你不是最愛說話了?跟我說兩句,我不會再嫌你煩了。告訴我是哪個蠢東西害的你。我弄死他。”
好呀,但是說什麼呢。
刑水水想了想,赫連生,彆叫我刑水水了,可以叫我水水。
說不出口。
他的聲音回蕩在她耳畔,偏執又病態。
“你不是說要吊柿餅,我沒看見,屋簷是空的。”
“你不說話我天天揪你頭發玩,疼死你。
儘管脾氣不是這麼好,但是懷中好溫暖,她想,不會死的,赫連生你放心,我不會死的。
彆揪我頭發。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濃霧散去,天空是暗黑色的。
少年抱著此生摯愛的她從禁山中走出來,一步,兩步,步步帶血,靈山眾修士一片嘩然。
“赫連生!”
山主很少這麼憤怒喊他的全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已經要被她毀了!她就是一個凡人!!私自闖禁山!你知道是什麼後果?你有沒有想過她是帶著目的來的!你還在犯什麼傻!“
少年卻將桃源劍放在她身上,被她用雙手抱著,目光也變得溫柔了很多。
他淡然回頭,說:“師父,可我甘之如飴。”
山主都快被氣吐血了。
“孽徒!”
刑水水陷入昏迷,頭很昏。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靈山,四周很黑,透過窗可以看見黑天中飄著的飛灰。
這是在......陰曹地府。
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是靈體狀態。死了?不至於吧。
而且係統是不會讓自己死的。
屋子裡很黑,床邊突然冒出幾個蛇頭牛麵的鬼,指著她尖叫道:“大王!她醒了!”
她了然,原來在閻王殿裡!
刑水水從床上爬起,一開門就撞見推門的閻王,她抬臉疑惑地問:“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傷得也不是很重。”
閻王開門見山:“你不是讓我查為你阿姊聚魂的辦法嗎?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說,這不是趁你昏迷了,隨手把你拉到酆都城。”
刑水水一:“找到了?”
閻王丟給她一本冊子:“方法在上麵,你自己看,不過我勸你還是放棄,沒必要為了一個可能而把命賠上去。”
刑水水打開冊子一瞧,冊子中記載的皆是失傳於人間之法,閻王在上麵設了禁製,所以她隻能看見其中一種:
聚魂之法,以血親之軀為容器,以天地之力為引,心念聚魂咒,置死地而後生,方有五成概率成。
她明白為何他會說沒必要了,以身軀為容器聚魂,九死一生,又隻有半成的可能。但對於她而言就夠了。
她默默記下聚魂咒:“謝謝你了。”
笑道:“要是你有需要幫忙的也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