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虛道人見他執迷不悟,怒道:“她算什麼?你再說話我就叫人殺了她。這裡是山主殿,你給我待在這好好思過,不到祭山大典那天哪都不給去!”
房門砰地一聲合上。從沒見山主發這麼大的火,靈山連著幾日都籠罩在陰雲之中,但知情者其實都清楚,刑水水不是下山了,是找不到。若下山通過山門總會留下痕跡,可事實是她整個人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到,沒人知道她在哪,
又究竟想做什麼。
連著幾日陰雨綿綿,隻有到祭山大典當日才放晴。三教九流的修士都趕往靈山,站在雲端往下,黑鴉鴉一片。
刑水水一直躲在右司儀在大典當天要前往的司儀殿,手握著棲瞳,隻要仙鈴一響,他就完了。
一切也會結束。
司儀殿進出的小弟子很多,腳步聲很雜,沒人在意佛像後麵的她,她捏緊刀,聽見一陣渾厚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噠,那人一進來就關上門。
手腕上的仙鈴叮鈴鈴??
終於來了……………
她從佛像後走出,笑道:“送給你的大禮看見了?找你可廢了我不少功夫,不過我是該叫你花無山,還是叫你??關、無、山?”
關無山看見她不意外,笑眯眯道:“你可算知道了啊......”
青年站在陰影之中,沒有佩劍,也沒有攜帶任何法器:“一個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祭山大典,這麼好的日子,你我刀刃相向不覺得可惜?你就不好奇我給靈山準備了什麼大禮?”
他好像運籌帷幄,刑水水警惕著身邊的鏡子,見一麵就震碎一麵。
“你要怎麼對付靈山和我有關係嗎?”
關無山笑吟吟看向她:“可赫連生不是在外麵?我剛剛過來還跟他打招呼,就是他不理我。他有點心不在焉,神情也挺淡漠,不過今天穿的這套好俊。薛九靈,你也真有本事,把山主的徒弟搞成這樣,是準備利用他對付我嗎?”
又在故意刺激自己……………
刑水水反問:“你覺得呢?”
關無山歎了口氣:“我又不像你,不會為了複仇就牽扯無關之人,我要對付上官家就直接自己動手,算算時間,外麵上官家的人差不多毒發了吧,祭山大典也會亂套。這便是我送給靈山的第一件大禮。”
“哦對,毒藥還是上官候月給我的。”
他雖笑著,但目光宛若竹葉青,毒得嚇人。真是個瘋子,扒了原來右司儀的皮就算了,居然在敢祭山大典上用毒殺上官家的人......和當年的關陰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刑水水道:“我管你和上官家的人什麼仇什麼怨,你殺了我阿姊,就要以命相抵。”
關無山眯眼道:“你殺了我舅舅,你就不需要償命嗎?”
手中的刀橫在胸前,刑水水冷笑:“關陰子難道不該死嗎?他殺我父母,圈養我族人煉藥,隆冬季節,我乾活稍有不慎就要被打,他不該殺?”
關無山遺憾道:“你聽起來好可憐,但他是我的舅舅,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你應該慶幸正是因為有我舅舅,你才能活到現在,站在我對麵,而不是被我踩在腳下。不知感恩的東西。”
真的不可理喻。
刑水水提刀砍向他脖子,關無山遊刃有餘地躲,刑水水突然橫刀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砍向他的手,他一時不察,差點整隻手臂都被砍下來。
刑水水逐漸意識到不對,與前幾次不同,關無山現在非常消極與她打鬥,在盤算什麼?她仔細檢查四周,鏡子明明都被砍碎了。
關無山見她發覺,咧開嘴道:“你看看腳下呢。”
刑水水猛然低頭,地板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麵巨大的鏡子,鏡中的景象是歲虛道人攜一眾靈山人前往靈殿,其中就有赫連生。
關無山笑道:“我送給靈山的第二件大禮就是你呀,刑水水。”
他發動鏡術,刑水水煩躁地砍他脖子,腦袋是被砍掉了,但頃刻間這裡就不是司儀殿,擺設變成了靈殿。
殿門被推開,關無山的腦袋骨碌碌滾出去,滾下台階,頓時一陣嘩然,尖叫聲四起。
門外是靈山人,他們看見靈殿內一地的鮮血,先是目光呆滯,然後指著刑水水怒罵:“妖孽!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少女渾身是血,身上妖氣彌漫。
她無所謂地側頭,隻是思考關無山有沒有死透。
因為太順利了。
有人認出了她。
“是刑水水!她是妖怪!”
“她居然是妖怪!我就說她是妖怪!難怪這段時間沒看見,原來是妖怪本性暴露在這殺人了。”
“藏這麼深。赫連師兄這會要恨透她了吧!”
“不過敢在這行凶,她今天是走不出靈山了。”
刑水水沒有抬頭,怕看見赫連生。
她站在高大的佛像前,血順著她胳膊滴落,她在褻瀆佛堂,沒有贖罪的意願。
佛目慈悲,將一切儘收眼底,少女綁在頭發上的紅繩在飄,殿中是洗不儘的罪惡。
她目光平靜。
少年的愛太過偏執,往後應該就隻有恨了。
是這樣的吧?
赫連生今日白袍玉冠,麵容俊秀,她若抬眼,定會被驚豔到。可是她沒有。少年在看見她身上的妖氣時,握劍的一顫,明明離她十多步的距離卻感覺好遠。
難怪今天心口是疼的。
難怪今天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纖雲。
刑水水這個騙子,明明說好不摘下來的。
歲虛道人眯眼,對身邊幾位長老吩咐道:“把赫連生帶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