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一間小木屋前停下,敲了敲門,輕聲喚道:“阿祖,你等的人來了。”
裡麵沒有動靜,很久才走出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女人一襲棕衣,手腕戴著獸牙和琥珀,和多吉外貌有幾分相似。
多吉:“阿姊。
女人看向他們:“進來吧。”
刑水水踏入昏暗的屋子,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她剛察覺到不對勁,口鼻就被人捂住。少年溫熱的氣息襲來,她垂下眼眸,盯著他白玉般的手掌。
這香味有毒!
她掃了一圈屋子,全是毒物。
床上躺著個乾癟的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被強製續命的屍體。
刑水水很快就明白了這些毒物的作用。
女人坐在床上,柔聲道:“自記事起,我就跟著阿祖,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世間有個已經銷聲滅跡的古國叫重桑。”
杜諦竹猛然抬眼。
刑水水想起一些杜諦竹傳聞,看向他:“我記得你還沒拜鏡無雙師之前,是重桑的國主。”
女人笑道:“之前是皇子啦。”
“他的母親名為月諦音。萬年前愛上重桑國國主,自願入宮為妃,生下了阿竹。我們阿祖便是月諦音侍女,要不是她當年救了我們阿祖一命,我們阿祖或許早就死在了靈山修士手下。”
杜諦竹:“你們阿祖,是我母親的侍女?”
刑水水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般神情。
女人點點頭。
“我聽阿祖說,你從小在宮中長大,自小與世無爭。但那些宮妃不想你將來當上國主,合夥設計了一場陰謀,特地讓你母親在祭祀大典上現出身,並讓修士將其誅殺。”
杜諦竹陰惻惻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後來是如何從殿內走出來,將我那個好父親殺了,再將他們活活生吞了的事。說起來,那天的求饒聲可真動聽。”
床上的人有了反應,刑水水聽見了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那眼眶空洞的老嫗費儘全身的力氣翻了個身,羊毛毯滾在地上。
老嫗自言自語道:“阿音......我們的皇子......好像…….……真如傳說中一樣英明神武了。”
杜諦竹不知所措。
女人忙跑過去將毯子重新蓋上,說:“當年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們阿祖隨著月諦音死在了祭祀大典那天,但很可惜,要不是當年月諦音顧著我們阿祖,根本就不會著了那些修士的道。
“究其根本,還是我們阿祖欠她的。所以,懷著對她的內疚回到雪山,阿祖一輩子都再離開過雪山。”
女人抬頭看著杜諦竹。
“妖怪的壽命很長,所以我們阿祖等了你上萬年,聽了你後來的很多傳聞,想見你,但是不敢,於是就一直等啊等。等你有朝一日遊曆天下,無意間來到這片雪山,她就有機會說出欠你的那句。”
老嫗費力地睜開眼盯著杜諦竹,眼中好似有晶瑩的淚花,乾涸的嘴唇一張一合。
“......“
“......“
“*2......“
說完這三個字,眼睛徹底暗淡下來。
女人焦急地推了推她。
她眼睛卻永遠睜不開了。
向來沒什麼正色的杜諦竹臉色從未如此難看,跑到床前一把推開女人,怒道:“死什麼死,我讓你死了?你醒來,我沒聽見!”
刑水水想起他之前說過,鏡無雙每年都會給他一朵格桑花讓他來這片雪山,這幾千年他哪怕進了一次,都不會這麼遺憾。
但是杜諦竹沒有。
所以錯過了上萬年。
刑水水不禁轉頭問:“赫連生,若是這五年找不到我。你還會繼續找下去嗎?”
少年想都沒想,淡聲回答:“會。百年、千年、萬年。不過須臾爾爾。若沒有你,時間就永遠是蹉跎的。”
刑水水一怔,記住了這個答案。
她掃了眼屍體,走到那女人麵前說:“你們阿祖之前內丹受過損傷,是因為向端木一族求了續命蠱才能活這麼久吧?”
女人一愣,點點頭。
刑水水:“我阿姊體內也有這種蠱蟲,但不是續命,而是要命。”
女人:“這種蠱不醒時寄居在人體內,可以續命,但倘若醒來就是要命了。所以這萬年間,我們阿祖每天都要提防著蠱蟲醒來。”
刑水水道:“可有解法?“
女人:“這就隻有端木族的人才知道了,不過他們百年前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們為了阿祖體內的蠱,嘗試去找他們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刑水水:“之前還有彆人來過這片伽藍雪山。”
女人沉吟了一會:“有。好幾個。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關聯。”
赫連生道:“水水,走了。”
刑水水思路被打斷,有沒有關聯,去端木那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