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人(明眸皓齒,顧盼生輝,若非...)(1 / 2)

朕的後宮起火了 龍柒 8093 字 8個月前

屋裡針落可聞。

陳請眼皮都不敢多抬一點兒,他早就知道,能讓沈相動怒的,唯有今上。

金鑾殿上那位九五至尊,彆的本事先不提,胡作非為的能力無人能及!

陳請著實能體諒沈相的心情,見到這封暗信時他也是目瞪口呆。

今上單字一個理,乳名正是阿理。

吾妻阿理……

饒是陳請對元曜帝不喜,也覺得五雷轟頂,想一刀剁了輕薄整個大雍的蠻夷孽族,又想拿著這封信去質問今上:您荒唐也就荒唐了,怎麼還不顧國恥了!

雖說元曜帝後宮裡男女不忌,可到底是些卑賤戲子,不過玩物。前朝男風盛行,好龍陽的貴人不在少數,若是能得名姬佳麗青睞,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不失為一道風流韻事。

所以世族大夫們雖對後宮妃子身份十分不滿,卻也沒當庭死諫。但戲子歸戲子,被人喚作吾妻算什麼?還六州予你,你歸我,若是讓天下人知道此事,大雍還要不要臉了!

陳請也是氣得渾身發抖,深覺天道不公:沈相如此品行尊貴的聖人君子,為什麼會趨於下位?這元曜帝遲早把祖宗江山作沒,與其便宜了前朝餘孽,甚至讓蠻族侵占,不如揭竿而起,還天地君清祥兆!

這次的黃花梨書案活了下來,沈君兆眸色黑沉,神態難辨,隻是斂住了內勁。

彆說書案,連這張薄薄的宣紙都沒有絲毫損傷,上麵的字醜陋且刺目,沈君兆沒再多看一眼便收入袖籠。

陳請語氣中頗有些義憤填庸:“怕是三年前的禦駕親征,今上與那蠻夷賊子達成了某些協定……”

這暗信簡短卻暴露了許多信息,一來是那讓人匪夷所思的‘關係’,二來是那個所謂的約定——寥寥數語,已交代的十分明白,以今上及冠為限,梁銘若是能一統六州,元曜帝便委身於他。

思及此處,陳請隻覺頭暈眼花,再恨天道不明,竟讓如此孟浪放縱之人登極大統!

沈君兆盯著他:“此事不得外傳。”

陳請忙行禮:“事關國恥,屬下明白。”

他說完忽覺周圍溫度驟降,炎炎夏日一身官服的陳參事莫名涼了後背,抬頭是不敢抬頭的,陳請腦中飄過無數念頭,著實不知自己哪裡犯了錯!

“陳請。”毫無征兆,沈君兆的聲音竟已經出現在他身畔。

想到沈相的內家功夫,陳請撲通一聲跪下:“大人!”不知哪裡不對,但這危險氣息太濃,陳請恍如站在懸崖峭壁上。

沈君兆聲音冷淡:“忘了這封信。”

“!”

下一瞬,陳請回神,額間冷汗直流:“屬下明白!”

沈君兆依舊是平聲靜氣的:“下去吧。”

“是。”陳請大汗淋漓地出了書房,隻覺後怕——方才他幾乎以為自己走不出那道門了!

沈君兆的書房有東西兩間,東間是處理一些政務和麵見沈家門生的地方;西間是內室,書案上沒有文房四寶,而是擺了一個沙盤,牆上更是掛了一整麵的輿圖,此圖繪製得極其精細。

大雍山河輪廓分明,首京十二郡更是細致入微,尤其是南部很不安分的商郡和雲城,更是精細到了連城防布局都一清二楚;最誇張的是大雍之外的蠻夷六州,六州地貌清晰,各族盤踞何處也有標注,最中央一個梁字最打眼。

這三年,沈君兆念及當初梁銘救了雍理一命,一直沒動他,現在——

他隨手捏了把匕首,精準無誤地釘在了‘梁’字上。

雍理這一宿睡得都不願睜開眼。

這些年他也沒少做夢,可這麼甜甜蜜蜜的,真是沒怎麼做過了。

當時他偷跑出去找沈君兆,後來還是被發現了,沈爭鳴雷霆震怒,半點不怪雍理私自出宮,全怪到了無辜的沈君兆頭上。

雍理千求萬求,不許沈爭鳴罰沈君兆。

沈爭鳴罕見的沒給雍理臉麵,一鞭子抽了過去,沈君兆本就受了傷的小臂瞬間滲出鮮血。

雍理撲過去護住沈君兆,他抬頭望向沈爭鳴,雙目凶狠像個護食的狼崽子:“沈爭鳴,你要抗旨不尊嗎!”

沈爭鳴愣住了。

那是元曜帝第一次反抗這位位高權重的帝國首輔。

也讓沈爭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護著的孩子長大了。

*

“陛下?”趙泉輕聲喚雍理。

雍理按了下太陽穴,嗓音微啞:“更衣。”

想起一會兒要在朝上看到的年輕沈相,再念及年少時被他親一下都耳朵尖紅透的沈子瑜,雍理隻覺這漱口的水又酸又苦。

什麼永遠不永遠的。

永遠的死對頭嗎。

朝上,烏弘朗和周棟文依舊在為李義海的破事吵鬨不休。

雍理聽得心煩,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陪他們做戲。

沈君兆沒明說,雍理卻明白,萬壽將至,使臣來賀,帝相不和的傳聞越演越烈才能激出潛藏的窺探者。

大雍不太平,暗地裡波濤暗湧。

元曜六年的禦駕親征,表麵上震懾了蠻夷六州,卻也留下了無數隱患。

沈爭鳴因病榮養,徹底還政於新帝。

彼時雍理大勝而歸,民心所向,正是獨攬朝政的最佳時機,但沈爭鳴深知大雍內患,忍著病痛與雍理說道:“陛下,恕老臣直言。戰亂初歇,大雍剛成,為了安定穩固,老臣用了許多舊人,他們懂禮法章程,能治國載民,是不可多得的能人,隻是能臣心高,世族性貴,恐有野心。”

雍理對沈爭鳴可謂心情複雜。

一邊他知道沈爭鳴待他實心實意,著實不薄;另一邊又惱他虐待親子,待沈君兆太過刻薄寡情。

此時沈爭鳴病重放權,他更多念及他的好。

沈爭鳴咳嗽了一陣後繼續道:“老臣病得不是時候,可也隻能如此,他們皆是沈家門生,家臣出身,難免狂妄,老臣便是將他們儘數交托於您,他們恐怕也不會聽命,所以還是得讓子瑜接手。”

雍理那時還沒見著沈君兆,分彆許久,相思成疾,便是聽到他的名字都覺得心裡酸甜,忙道:“朕最是信重阿兆。”

沈爭鳴卻搖搖頭:“不過權宜之策,陛下還是要親力親為,莫說兒時玩伴,便是親生手足也能反目成仇。”

雍理不以為然,哪怕親生手足會反目,他和沈君兆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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