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一無所有,何懼天高地遠。...)(2 / 2)

朕的後宮起火了 龍柒 8032 字 8個月前

說著就想去纏他手指,好歹是想起他的胳膊,又老老實實收了手。

兩人相談甚歡地去了長心殿,雍理越發覺得飄飄然。

美人計也好,有所圖也罷,眼前的鉺不咬,著實虧大發。

隻是雍理今日很有分寸,他不敢過分撩撥沈君兆,他很清楚沈君兆胳膊上的傷是怎麼來的。自己收著點就不會刺激到他。

既談不了情愛,能這般說說笑笑也是天大的慰藉。

宮裡的膳食自然是一頂一的好,禦膳房的廚子全是精挑細選的大家,一輩子為的就是皇帝的這一口飯菜,如此匠心獨運之下,必然可口美味。

隻可惜人是個奇怪的生物:終日吃糟糠,偶爾咬一口肉,隻覺唇齒留香,人間美味不過如此;若每日都能吃上這口肉,不出三五日便沒了這香氣,隻覺乏味無趣。

禦膳房的美食之於雍理便是這口每日都能吃上的肉。

味道不錯,十分香糯,可惜吃膩了。

所以他才總想著東臨軒。

“哪日我們再去一趟東臨軒?”雍理看沈君兆。

沈君兆給他布菜:“梁銘不日入京,陛下莫要再出宮。”

雍理:“天子腳下,他敢動朕!”

沈君兆:“杜景修呢?”雍理:“……”

行吧,梁銘狗歸狗,好歹腦子很正常,杜景修就不一樣了,早就是半個瘋子。

若是給他逮著能和雍理同歸於儘的機會,他絕不會猶豫。

沈君在給他布菜,他也給沈君兆布菜,反正二人都知道彼此最愛吃些什麼。

雍理又道:“這宮裡的飯菜,十年了也還這個味。”吃吐了好嗎。

沈君兆:“……”

雍理瞥他一眼:“沈府的廚子有換新的嗎?”

言下之意,換了新的不請朕嘗嘗?

沈君兆不接他的話:“沒換。”

雍理總有話講:“不換才好,老王頭做得那道荔枝肉,著實美味!”不換朕也想嘗嘗。

沈君兆:“陛下若喜歡……”

雍理以為自己得逞了,想著去不成東臨軒能再去沈府也不錯,前日他隻顧著去生氣了,都沒好好玩玩。

就聽沈君兆把話說完了:“臣明日便讓他入宮伺候。”

雍理:“……………………”

沈君兆往他碗中夾了塊翡翠玉蘭,嘴角溢出幾不可察的笑容,聲音更是難得溫潤:“近日首京魚龍混雜,陛下莫要以身試險。”

哪怕是加重城防,但入京朝賀的外族太多,沒那麼容易理清。

雍理心裡想,你若是喂朕吃飯,朕就老老實實待宮裡哪都不去。

可惜話到嘴邊,他想起沈君兆的胳膊,又強壓下念頭,隻字不敢提。

“歇著吧。”雍理心疼他胳膊,道,“朕又不是三歲小孩,哪用得著你布菜。”

沈君兆頓了下,沒有堅持。雍理自己倒是給沈君兆布菜布得很勤快,他雖絕口不提胳膊的事,甚至都沒有把他當成是受傷之人,但行動舉止間,全都照顧到了。

既給足了沈君兆麵子,顧忌著他的敏感多思,一舉一動暖到了他心坎裡。

沈君兆又熨帖又難受,時刻提醒自己差不多就行了,這無異於飲鴆止渴,卻又無力掙脫,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深陷泥潭。

用過午膳自然不能馬上歇息。

沈君兆怕他積食,道:“禦花園涼快,臣陪您手談兩局。”

雍理癟嘴:“你讓朕四子,朕都得絞儘腦汁才能贏,不來!”心情如此美麗,何必自討其辱。

沈君兆頓了下:“那……”

雍理也不耐煩出去曬太陽,眼尾瞥到奏章匣子,懶上心頭:“子瑜不如陪朕看折子吧!”

沈君兆:“……”

雍理順勢要牽他手,好在這一品朝服袖籠寬,攔了他一下,讓他醒神有了分寸:“莫慌,朕昨晚看了許多,剩下沒幾份,你且給朕念一念,全看完晌午也能歇得久一些。”

他這話也是巧妙,故意提一提自己昨晚的事,惹得沈君兆心軟――

昨晚雍理如何一邊紅著眼眶一邊批奏折,如何蹲在地上孤零零寫批語,如何勤勤懇懇地用政務來麻痹自己,沒誰比守了一夜的沈君兆更明白。

雍理這性子沈君兆又是何嘗不知?

平日裡最是好說話,萬事都想得開,天塌了都能笑一笑道一句:“彆怕,有朕在。”

這樣明朗如朝陽的人也是會難過的,他難過了十分與眾不同,不哭不喪不怨人,隻是更加勤奮刻苦,待自己更加嚴苛,那些撒嬌賣乖全然不見。

兒時是他抄寫了數十遍的字帖,今日是一口氣批完的數百份奏章。

沈君兆輕歎口氣,低聲道:“那臣逾矩了。”

桌案上的奏章十有八九都是在內閣過了一遍的,可一旦放到了帝王書案上,旁人就輕易不可碰。

子難可以看是因為他本質是內臣,沈君兆如今何止是外臣,更是能撼動帝王根基的權臣,按理說該避嫌。

雍理靠坐在座椅中,眉眼舒展:“莫要多費口舌,朕聽著了。”

沈君兆得他賜座,就在他身旁,此時他拿起了最上麵的折子,緩聲念了起來。

雍理聽著聽著便有些迷糊。

曾幾何時,他與沈君兆書房嬉鬨,一份折子能看上小半時辰。

如今沈君兆的聲音比少年時成熟且迷人,卻離著他越來越遠。

倘若時光倒流,他寧願停在那一無所有日子。

他一無所有。

沈君兆也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何懼天高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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