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兆這才反應過來他在套話。
雍理氣死了:“怎會有這般禽獸不如的父母!”
沈君兆垂眸,不言語了。
雍理怕他難過,忙又道:“阿兆天賦異稟,膚白如玉不留疤,當真是天上神仙!”
沈君兆心砰地一跳。
雍理給他拉上衣衫,正想再哄幾句,就聽沈君兆低聲道:“她說我是怪物。”
雍理一愣。
說完沈君兆眉峰蹙起,眼中閃過懊惱:說這些做什麼,憑白掃興。
沈君兆想岔開話題:“陛下……”
雍理親他一口,道:“什麼怪物,分明是個妖精,成日勾得朕暈頭轉向。”
沈君兆腿上沒傷,脖頸上也沒事,雍理跨坐他身上,勾著他脖子問:“是不是啊,子瑜哥哥……唔……”沈君兆按住他的腰,吻住他這比蜜還甜上千萬倍的唇瓣。
――怪物,你就是個怪物!
這句印在沈君兆心底,夢魘般無法抹去的詞語,被雍理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原來不留疤也不一定是怪物。
原來怪物也不全是惹人厭的。
雍理心悅他。
這是支撐沈君兆麵對一切的最強信念。
凡事順心如意,卻也有點點不舒服的地方。
因著那次刺殺,沈君兆說死了都不許他再出宮。無論雍理怎麼哄他,怎麼假裝生氣,怎麼哎喲來哎喲去,沈君兆都不放他出去。
誰敢想,沈爭鳴管不了他了,沈君兆卻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這大夏天的,窩在雍皇宮,雍理整個人都廢了:“好熱……”
沈君兆:“臣給您扇風。”
雍理:“宮裡的風都是熱的!”
沈君兆輕輕搖著扇子,不接話。
雍理沒好氣:“那你陪朕沐浴。”
沈君兆眉峰一跳:“臣身體未愈,碰不得水。”
雍理:“……………………”
明明早好得連一丟丟痕跡都沒有了!
沈君兆有法子管住他:“若是陛下覺得臣的傷好了,那晚上彆再給臣上藥了。”
雍阿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砸得好氣!
到底是沐浴一次劃算,還是再上個十天半月的藥劃算?
明顯是後者!
元曜帝數算很行。
出不了宮,戲不了水,晚上也隻有個小小的親親,因他太怕熱,沈君兆連抱著睡覺都不許。
雍理老大不痛快了:“沈君兆!”
沈君兆:“臣在。”
雍理:“朕……朕……”瞧瞧這低眉順眼,美得比那池中蓮花還要清麗脫俗的心上人……元曜帝半句狠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能湊上去咬他一口。
偏他倆在外頭,沈君兆恐有耳目,折扇輕飄飄就擋住了他。
雍理:“……”
沈君兆:“陛下莫鬨。”雍理氣死了:“朕不理你了,萬壽節之前,你都彆想朕和你說話了!”
離萬壽節也就兩個時辰,元曜帝可真是太有骨氣了。
然而沈君兆比他還沒骨氣,待雍理看完折子,也就才半個時辰而已,沈君兆便道:“臣本想明日給您的壽禮。”
雍理瞥他一眼,哼一聲轉頭,不理他。
沈君兆輕輕勾他手指:“陛下不想知道,臣為您準備了什麼?”
雍理不開口,眼睛會說話:把自己打打包泡浴池裡,朕就滿意了!
沈君兆笑道:“來。”
雍理不吱聲,但手卻同他牽在一起,任他領著去了夜晚的禦花園。
一點點拔除掉沈爭鳴的眼線後,這雍皇宮的夜色都比往常美多了。
禦花園有宮燈裝飾,再加上花香四溢,因著夏日晴空,湖中倒映著無數星辰。
雍理知道沈君兆在偷偷忙什麼,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他若是讓探子查,那定然能知曉,隻是沈君兆要給他個驚喜,他不想破壞。
等到他站在湖邊,腳下蓮花燈逐一綻放,一路鋪陳到那座小小的湖心亭,他才錯愕地看向沈君兆:“這是……”
嘩啦啦水聲響起,擋住了所有聲音。
雍理驚訝地看著眼前這鬼斧神工的一幕。
亭子還是那座亭子,禦花園也還是這座禦花園。
可當那映著星辰的水幕從亭子上方落下,在蓮燈映照下煜煜生輝時,一切變得猶如夢境。
美得如此簡單,美得又如此用心。
銀河倒灌,星辰遍野。
萬澤歸雍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宛若遊龍。
沈君兆低聲道:“臣惟願陛下聖體康泰,萬壽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