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怡美眸扇動,挽著清歡的藕臂輕笑不理他。
直到趙慶一家跨過了奶奶廟的門檻,那紀先生才回過神來,眉眼中充斥著無法按捺的喜色。
他拿起地上的酒壺晃了晃,又仔細端詳,不時用袖子擦拭著壺身。
還含住壺嘴兒抿了一口……甜甜的,應是玉器沒錯了!
奶奶廟很是寬敞。
入了廟門並非正殿,而是一座偌大的影壁石,通體墨綠之色。
其上刻著一位仙氣飄飄的女子,正在俯身用指尖觸碰小人兒的頭顱,那些小人兒自然便代表著漣陽鎮的鎮民。
角落有一排小字,注明了是哪年哪月,鎮上的哪戶人家出錢出力修整的奶奶廟。
趙慶目光掃過清歡,雖然她看著麵色平靜,估計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顧清歡被主人拉到了身邊,手腕被扣緊,她耳根的緋紅依舊沒有消退,隻是輕輕咬唇跟隨。
影壁之後才是大殿。
殿外的銅爐中滿是香燭紙張燃燒過後的灰燼,他們一行人繞過香爐,步入了寧靜幽暗的殿宇之中。
暖澀沉寂的氣息縈繞鼻尖,殿宇周圍被高牆環繞,並不透光。
一條足有三丈的供案上,擺放了形形色色的吃食,除卻瓜果菜蔬之外,還有窩窩或是醬肉。
小姨將手中的另一包豌豆黃,放在了供案一角,而後屈身行禮。
大殿深處那女子塑像極為模糊,並非玉製,也看不清麵容。
不過他們家裡還有一座更精致神異的塑像……更何況司禾的傀儡之身也在家裡住過。
這趟來漣陽,倒更像是來幫忙打下手的。
突然,趙慶劍眉一跳,感覺到了清歡手腕的輕顫。
眼前有虛擬麵板浮現。
【顧清歡】
【生死相隨】
【獲得水靈根資質:20】
【獲得木靈根資質:20】
【獲得火靈根資質:20】
霎時間,一股股靈氣彙聚而來,儘數灌湧進入趙慶的身體之中。
於道基上凝練,而後又跟隨著磅礴的血氣遊走經絡……
小姨感知到這異常動靜,瞬間側目凝望。
趙慶深深吸氣。
三道靈根,皆儘極品了!
雖然其上還有絕品,但耗時動輒百年,他也沒再抱有太多期許。
不過血子試煉在即,擁有三道極品靈根的話,不管是對陣還是修行,靈力的恢複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他握緊了清歡的手腕,顧清歡笑盈盈看著他,不言不語。
不過她的神識顯然沒有這麼安靜,如同雷火般勾連著,與主人纏繞在一起。
趙慶神識一掃,這廟宇周圍都是凡人,便也就用神識逗弄著清歡,陪她嬉鬨。
同時給曉怡傳音:“沒事,資質有所提升。”
周曉怡美眸微眯,傳音回應:“壓製一些,在外不要顯露太多,容易引來不必要的目光,不差這一時修行。”
……
清歡靜靜看著殿外認真供燭的香客,玉頸上的緋紅更勝了幾分。
她細細感受著泥丸宮的震蕩,貝齒輕咬朱唇……
“呦,清歡!”
聽到耳邊突如其來的笑聲,顧清歡不加理會,緩緩閉上了鳳眸輕喘。
她知道是司禾的傀儡……
高大的塑像之後走來一位明豔女子,身穿樸素的男式闊袍,玲瓏身段儘數隱沒。
一雙桃花眼水潤明亮,如同能夠言語一般,上下打量著清歡緋紅的臉頰。
司禾邁步間,拿起了竹竿挑動穹頂的木牌,將之掛在了殿外。
而後背身關上了殿門。
香客們都知道,廟裡有一位女師傅,是禾奶奶最親近的人,關上殿門也就意味著,今日不受香了。
司禾輕佻笑著,很不正經的攬住姝月香肩揶揄道:“你們竟敢在奶奶座下,當麵神識交修?”
顧清歡鳳眸微顫,臉上的紅霞更重幾分,幾乎要滴出水來。
不過泥丸宮中的震蕩並未停息,她也沒有製止主人的意思,反正隻有曉怡和姝月在,司禾也不是外人。
趙慶笑道:“奶奶要一起嗎?”
司禾這具傀儡的麵容,是趙慶親自挑選的,當時有五張……不過他選了最嫵媚的那一張。
女子隨手拿起供案上的砂果拋給曉怡,而後又剝著紅栗喂給姝月,輕蔑調笑道:“奶奶的元神你承受不住~”
顧清歡緩緩睜開了雙眸,一汪春色依舊為儘。
司禾很自然的從趙慶懷中搶走了清歡,將之抱在懷中捏動滾燙耳朵:“我告訴你娘說。”
顧清歡笑著與之對視:“好呀!”
司禾如今在壽雲山外有兩道化身,其一便是這具傀儡。
其二則是在賀陽山白馬寺做客,因為香火顯化的緣故,也隻能留在白馬寺,偶爾還會去看看李清辭。
司禾沒再說話,而是解開了那包豌豆黃,用纖指掰弄著喂給清歡。
她是傀儡之身不能吃喝,平時的供果也沒嘗過,眼下來了自己人,也能幫著她吃點。
趙慶倒是不用喂,他直接取走了供奉給禾奶奶的醬肉,又從儲物戒中取出靈酒,直接開始乾飯。
小姨輕聲道:“水龍王是什麼?”
“一條小魚妖,早就被我丟海裡去了。”司禾笑著回應,由於姝月清歡都在,她也沒有口稱主人嬉鬨。
女子纖細的手指沾染了豆黃的油膩,在寬大的衣袍上隨意一抹,便去扣趙慶的儲物戒。
趙慶很是自覺的撤去了儲物戒上的神識禁製,任由司禾取用靈石。
很快的,堆積如小山般的靈石傾瀉而出,又被司禾收入自己的儲物戒中。
“呐,隻取了十五萬。”
“明年記得早點來送。”
趙慶嘴唇微顫,有些心疼。
並不是不想給司禾花費靈石,畢竟這些都是她問道信要來的,可是……到底在做什麼事,一年要十五萬靈石!?
不過司禾很快給出了答案。
她微微歎氣:“好在你們來了,我單是元神操控著傀儡,都感覺有些疲累了。”
姝月輕輕蹙眉,等待著司禾接下來的言語。
“要先把供果肉食送去鎮南,分發給今天沒有吃飯的鎮民。”
“漣陽河那邊,前幾天剛給他們抓的魚,又快打完了……”
“鶴林和下窪兩個村的田地,這個月還沒有澆水,莊稼都要旱死了。”
“鎮上的裡正想要升官,天天來廟裡磕頭。”
“八裡溝的漳澤還沒有鋪平,小孩讀不了書。”
“曹文度被縣裡的衙役栽贓嫁禍,人還在大牢裡。”
“鶴林村有一家子得了瘟病,我還沒去看。”
“古桐巷的井裡沒水了……”
司禾一邊用手指著桌上的供品,一邊講述。
良久之後,她笑眯眯的看向趙慶:“你想先從哪裡做起,夫君?”
趙慶:……
“這以前都是你自己乾的嗎?”
司禾瞪了他一眼:“大多數都不管,保個平安了事,偶爾會出手。”
“可終究天天給我磕頭供香,總還是記在心裡的。”
“其實香火能解決大多數瑣事,隻不過我想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