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款款邁步,話語中滿是調笑之意。
“遼國賦稅繁多,不過鄉民能夠在山野間便宜開墾。”
“隻可惜引水極為困難,若值旱年便顆粒無收,雨水充足的話……畝產倒是能有一石。”
“為了抵扣賦稅,漣陽的百姓大約人耕三十畝,下窪八十戶三百一十人。”
“共有山田八千畝,湧泉陣覆蓋之後,若使用聚靈陣引動靈氣,更是一筆極為恐怖的開銷。”
“若以靈石為源,每年漣陽鄉的山田,能吃下過萬靈石。”
趙慶嘴角抽搐。
這個賬他是不認的。
如若一年一萬靈石灌田,那不是相當於十萬兩黃金?
那還耕什麼田啊,直接給百姓把賦稅交上,也花不了這麼多錢啊!
司禾感受著他的心念,輕輕歎息:“就當是用靈石買香火了。”
“這樣香火極為繁盛,百姓也有事情做,不容易出太大的差錯。”
她低聲在趙慶耳邊笑道:“鶴林村有一年天上掉了黃金,抵扣賦稅之後還有盈餘,你猜他們拿銀子去做什麼?”
趙慶微微側目:“做什麼?”
“作死唄。”司禾輕挑一笑。
趙慶輕歎,已然能夠想象出村民鍛兵買馬,或是相互廝殺搶奪金銀的景象。
人還是不能吃太飽……
“我原本還打算試試小姨的水法,眼下看來,還是湧泉陣好使。”
開什麼玩笑,這麼多山田,就算把小姨累死,她也澆不過來!
兩人在山田上空禦風飛渡,每隔一段距離便灑落一枚靈石,供給湧泉陣的消耗。
趙慶越灑越覺得彆扭,總感覺自己跟特麼個冤大頭似的,大晚上跑山溝裡到處丟靈石,多嚇人啊……
司禾唇角噙著發絲,盈盈笑道:“祈晴禱雨,解厄嫁夢,是香火神道最基本的手段。”
“隻不過我想給自己攢一些香火,以備不時之需。”
趙慶輕歎:“要是能有幾個精研水法的小修士,時常幫襯著就好了。”
女子美眸微側:“灌田坊雜役是吧?你是懂宗門的。”
她抬起纖手輕攏發絲:“一鎮香火倒還撐得住,如若日後有一郡子民,沒有修士幫襯是絕不可能的。”
趙慶沉思不語。
司禾在山海界,受著數之不儘的香火,降雨這種小事,隨便就能做到。
可她現在很缺香火,隻能一點一滴的積攢……
禦風之間,女子的長發隨風蕩漾。
“等你成為了永寧血子,應該會經常到血神峰,咱們再從長計議。”
“在遼國為我謀一郡之地,應該不難吧?小趙慶?”
“到時候咱們就住在漣陽,養些小雜役幫襯著,這些瑣事都能輕易解決,根本花費不了太多資源。”
趙慶微微點頭,這樣倒是很安逸,他輕聲道:“那你呢?”
“我?”
女子桃花眼一瞪:“我又要罩著你,又要給你睡,還想怎麼樣?”
趙慶:?
你什麼時候給我睡了?
“戚!”
“我就說你慫吧!”
女子輕蔑道:“你若到壽雲山按住我的頭欺負,我還能把你殺了不成?”
趙慶沒有理會她。
我按著你的頭,你不會弄死我,但是肯定會揍我一頓,然後按住我的頭讓我跪下叫爸爸。
沒過多久,清歡的倩影便出現在趙慶的神識感知之中。
她很快找到了主人與司禾。
“鎮裡的瘟病和饑民都解決了,隻是八裡溝的漳澤還沒有鋪平,小孩讀不了書。”
顧清歡柔聲又道:“以我的實力,不足以填平漳澤。”
“這簡單。”
司禾稍加思索,對兩人笑道:“等曉怡把曹文度撈出來,我降下神道虛影指引曹家還願,讓他們雇人把路給修了。”
……
一連半個月,趙慶一家都住在漣陽,幫著司禾完善漣陽的各種布置。
一時間倒也樂在其中,隻是姝月有些意興闌珊,賴在司禾身邊再也不去抓魚了。
禦劍橫空布下雷法這種事,嘗試幾次倒是新鮮,可時日一長……也覺得無甚趣味。
眼見驚蟄將至,又是子夜。
趙慶倚靠在房簷之上,整理著這些日子使用神識印記的感悟。
房簷最早是曉怡的專屬位置,後來司禾也時常倚在房簷上觀望他們一家,直到今天……趙慶終於被她們四人踢出了牌局。
“六萬!”
“二條!”
“等下,碰一個!”
春夜的庭院之中,蔥鬱的老槐樹微蕩枝身,混著月光投落斑駁光影。
時光如水流淌。
趙慶一家遠離楚國,竟也沒有覺得陌生,反倒沉浸在異域的不同風光之中。
有司禾的傀儡在漣陽,到了深夜她們還能湊一桌麻將。
以往麻將撲克這種東西,姝月曉怡也隻是偶爾把玩……但遇上通曉夏皇界風俗的司禾,卻又顯得不同了。
司禾很是熟絡的以指肚撚動玉雕的凹痕,小手輕輕一揮,便將手中的玉牌丟入了牌堆之中。
小姨單手微攏熱茶,思索著每家的牌型。
在她看來,這種玉牌與下棋也沒有什麼區彆,隻不過添了些許氣運需求,恰巧她這個血衣弟子運氣不差。
趙慶枕著胳膊,仰望屬於翠鴛樓的那顆星辰,銀河交錯之間,星空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腦海中陰華微蕩,傳來司禾的笑語:“日後境界高了,帶著我們一起去夏皇界泡遊戲廳吧。”
趙慶:……
“即便是真有那一天,神州大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哪還有什麼遊戲廳。”
“若真回了神州,倒要看看老家的修行者都是怎麼回事……”
他雙眸微眯,凝望著倒掛銀河。
心中對於那曾經的疑惑,已經有了答案。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千年前的那位盛唐詩仙,很有可能是玉京諸脈曾經的第五行走……
司禾又道:“血子能夠爭鋒血衣行走,日後你不就知道了?”
趙慶眼眸微闔,沒有回應,言說這些還太早了。
耳邊傳來顧清歡的笑聲:“主人你來玩一會兒,清歡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