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對周曉怡的話語有些懷疑,但仔細一想。
那梁卿築基後期修為,又是劍首轉修……趙慶應當不會去冥殤州。
……
在離開之前,孟雪才斟酌問道:“那位白發前輩……?”
周曉怡提起紫玉雲芝,慢條斯理的收入儲物戒。
“並非刻下龍印之人。”
“師姐若是真有興趣,不妨去離國萬象門走走看看。”
小姨自然不會吐露司禾的來曆,即便是壽雲山的異動早已人儘皆知,她依舊還是直接賣了青影。
女子沒有等待孟雪的回應,而是直接看向了陳長生。
“陳掌門。”
“神刀嶼在楚國未來十年的資源,可否留下一些?”
陳長生駐足回眸,看著身後笑盈盈的墨裳女子,一時間竟忘記了她隻是個築基修士。
滿腦子都是東海血浪滔天,靈氣卷動碎骨呼嘯的場景。
沒了神刀嶼,長生劍自然還是楚國魁首。
但劃分資源之事,是在蘭慶集秘境就定下的,各自有各自的礦脈與郡屬。
雖說這是整個永寧州都遵守的規矩……可在倒灌瀾江的血河之下,卻也沒有什麼不能更改的規則。
他心中早有預案,隻是沒想到周曉怡真的會向自己提起這件事。
看來長生劍派……還是得搬離鬆山。
那是整個楚國靈脈彙聚之地。
“鬆山郡,鄺康郡
,虞仲郡,隴西四郡,江北萬仞山,楚國皇室歸屬,都是神刀嶼的資源。”
女子緩緩搖動螓首,笑道:“自然不能取陳掌門的鬆山。”
“我要西南四郡,丹霞故地。”
陳長生心神一動,敏銳察覺到這位女子言語之中,說的是她自己……並非趙慶。
好在西南四郡極為貧瘠,遠遠比不過鬆山腹地。
“丹霞丹郡、武安欒離……是七殺殿的資源,我去調和便是。”
他言語出口的同時,也在暗暗思襯著。
這點資源用隴西四郡交換便好,根本不疼不癢。
“多謝前輩!”
周曉怡上前一步:“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
陳長生:……
好好好,都依你。
反正這些資源也是我白撿的。
“周道友但說無妨。”
周曉怡神色平靜,又上前一步行禮道:“杜家入主皇城也有幾十年了……”
原來是要皇權,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作為長生劍派的掌門,陳長生根本就沒有太過在意皇室的資源,所帶來的收益還抵不過幾處靈礦。
他不在意的輕輕擺手:“周雲豐,金丹境界,總也撐得起楚國百年了。”
“亦或是宰輔周宗良,也擔得起國君之位。”
小姨輕笑不語。
在一旁看戲的孟雪漸漸顯露意外之色,趙慶這個妻子不會是想……
“小女子唐突,欲擔楚國萬民生息!”
她要稱帝!
陳長生錯愕無言,甚至忘了自己是來找趙慶的。
“……”
算了,反正她爹也是宰輔,都是周家的,沒有任何區彆。
“三日之後,傳柄移籍。”男子點頭言道。
“如此,多謝了。”
周曉怡邁步之間,墨裳輕蕩。
看著這個女人又上前一步,陳長生隻覺得心力交瘁。
有什麼事,不能一次說完嗎!?
王姝月已經神色平靜,撐著俏臉坐在玉階上靜靜看著,這些事小姨早已與她言說過緣由了。
女子青絲蕩漾,並未挽髻,倒顯得有些親和。
“血子試煉之後,我們一家於丹霞故地開宗立派,還望陳掌門包容些許。”
孟雪漸漸變了神色,突然覺得永寧未來的第八血子,可能不會在遼國常居了……
陳長生上下審視女子。
如若周曉怡一開始便說這話,他會認為是趙慶要聚攏資源,雖說築基修為的宗主很少見,但若是一州血子……也足夠了。
不過眼下他顯然改變了看法。
趙慶?
還真有些陌生……
“周掌門言重了。”
“若是雜役之屬欠缺,長生劍派可送去一些。”
“還不知咱們楚國這新宗門,如何稱呼?”
女子美眸微凝,低語道……
“司幽。”
……
小姨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接著司禾的威勢強取了神刀嶼的權柄。
一國君主。
一宗掌門。
西南四郡。
皆儘收入囊中!
她並沒有與趙慶商議過這些,趙慶還在陪著清歡。
但以她對自己男人的了解……他真的是個匹夫。
被欺負了就跑,被欺負急了就拚命,做事完全不顧後果,從棋路上便能窺見一二。
跟他下棋這麼多年,他從來都不是靠布局贏的棋,都是以子易子,以氣易氣。
莫說三思而後行,即便是三十思,三千思之後……他也會去冥殤州把梁卿弄死。
甚至是在血子試煉之前,隨時都有可能動身。
不為彆的,隻是單純不想讓那個姓梁的活著,莫說血衣行走,即便是血子試煉都不讓他等到了。
雖說對方是九劍聖地出身,元嬰轉修築基。
但終究也隻是築基……
同樣都是築基,趙慶死了有太阿印護持命魂,根本不會管顧對方是什麼來曆。
但清歡如此殘軀,她又說不出任何阻止趙慶的話。
隻能儘快聚攏資源,協同楚國皇室的金丹供奉,跟他一起走上一趟。
至於宗門之事,自然是為了司禾……
·
翌日清晨,壽雲山。
趙慶摒棄了水晶棺,抱著清歡一步一步來到了青石砌院之中。
女人眉眼扭曲,血與骨都還在蠕動著,顯得極為可怖。
她掙紮著奮力傾身,在趙慶耳邊嘶啞道……
“主人。”
“你覺得清歡此刻……像不像你的布偶。”
看著婦人憔悴的容顏,男人下意識將她抱緊,卻疼的對方更顯醜態。
顧清歡蒼白的嘴唇都在打顫。
“把清歡煉妖吧,可以當主人的坐騎。”
……
司禾的輕語傳來:“他才不舍得讓人將你抽魂
煉魄。”
再一次見到清歡蒼白的麵孔,司禾又補充了一句。
“我要先搶道信的香火,未能及時趕到。”
她已經向趙慶說過很多遍了,不過自己這小奴才並沒有對清歡說這件事。
清歡努力繃出笑顏,將自己此刻最美的一麵展示給司禾。
那位白發女子依舊慵倦清冷,依舊華美如神……仿佛此前出手並未付出任何代價。
趙慶默默無言。
他依稀記得小姨提起過,清歡當年為了能幫得上自己,跪在血衣客卿的隔間之中磕頭。
“主人。”
男人緩緩跪倒,手中攥著一截柳哨……
“白玉行走當年為了凝練血肉之軀,所尋找的柳仙遺褪……能否為清歡補全殘軀?”
司禾默默凝望趙慶的雙眼。
輕歎道:“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