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雲山下。
丁字排院多了三位玉京弟子居住。
姝月本想著清早不做飯了,但考慮到沈墨他們確實是來幫忙的,便起了個大早,準備了豐盛的餐食。
依舊是那座陣台,灶火升騰之間,菜油獨有的香氣彌漫飄散。
“他們是紅檸請來的,說是要陪著夫君去一趟冥殤州。”
聽著姝月的吐槽,小姨笑道:“你覺得紅檸怎麼樣?”
王姝月秀眉微蹙,斟酌道:“其實還不錯,人挺和善的,跟咱們也都熟識。”
“隻是想法太多……又愛冒險,即便幫忙也是遮遮掩掩的,明顯想讓夫君念她的好。”
周曉怡美眸扇動:“那咱們也得受著,她也確實對咱家儘心了。”
“姝月自然記在心裡,隻是有些不明白,她到底看上了夫君身上哪點?”
司禾撐著俏顏,在一旁笑道:“他們之間也沒發生什麼,隻是勾勾搭搭,偶爾說些越界的玩笑話……不過紅檸走後幾乎不會跟趙慶傳訊。”
作為時刻與趙慶心念相通之人,司禾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臥底。
將趙慶與紅檸之間發生過的事講得清清楚楚。
“不過紅檸言語不實,許多話根本無從分辨真假。”
“倒是提過幾句玩笑,說要與趙慶雙修,但離開之前也隻真真正正睡過一次。”
司禾稍加沉吟。
總結道:“或許隻是尋趣逗樂,勾引有婦之夫挑戰一下自己的魅力?”
姝月撇了撇嘴,吐槽自己丈夫。
“這樣的話,紅檸真是挑錯了人,夫君哪兒用她費力勾引……”
小姨麵露思索之色,覺得趙紅檸有些難以看透。
她纖指梳理鬢角青絲,幫著姝月將油餅翻麵,低聲言語。
“如若不是趙慶有天道殘片,能夠查看雙修事宜。”
“紅檸說她在秘境失了身子這話,都會讓男人輾轉反側。”
“會去思慮她所言是真是假……”
“她這藕斷絲連的遊離姿態,更是會讓男人魂不守舍。”
“若是趙慶有些擔當,便會思慮著怎麼能照顧到她,是否將她接回家中……可她又偏偏跑那麼遠。”
“如若趙慶隻是玩弄她的身子,這樣不時的出現,也難免會牽動男人的欲念。”
“總覺得有點像是……”
司禾望著陣台下成片的柳林,接話道:“像釣魚?”
周曉怡:……
她心神一緊,竟覺得自己遇上了對手。
怎麼會有這種女人,安安分分的日子不過,偏要若即若離的引誘彆人?
此刻,司禾盈盈起身,身形瞬息變幻,化作了那副慵倦的妖神姿容。
她輕聲道:“來了。”
……
壽雲山下,趙慶駕馭靈舟帶著清歡,身邊還跟著沈墨三人,徑直前往自己家在山上殘破的新宅子。
他笑著介紹道:“師尊性情冷淡,很少與外人交談。”
“不過她早就見過三位了,倒也不算生人。”
顧清歡在一旁笑而不語,她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我顧清歡就是趙慶的藥奴,那是我的主人。
甚至是有外人在場也不覺得羞憤,反倒會感覺像是被見證了什麼,有一種彆樣的滿足感。
但趙慶顯然不可能介紹司禾的時候,言說那也是他的主人。
純粹是讓沈墨幾人看他們一家的笑話,況且吃軟飯這種事,其中的快樂隻有吃過的人才明白……沒有嘗試過隻會投來鄙夷的目光。
而沈墨孔陽與洛纖凝,顯然沒有閒暇去思慮趙慶與司禾的關係。
他們默默注視漫山遍野的青柳,越臨近壽雲山,隻會越發緊張。
畢竟天下行走到了此地,都要恭恭敬敬的喚一聲師姐……那或許是玉京的隱世前輩也說不定。
如若將玉京十二樓比作宗門,他們這些也隻不過是最邊緣的弟子,就連永寧血子之位,充其量也隻能算是內門。
然而玉京星闕自道劫之後開始傳承,至今已有數萬年,其中的絕頂大能不計其數,遠非他們所能觸及。
也隻能保持敬畏之心,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纖凝美眸閃爍不定,心知即便是師尊都沒有機會與那位前輩交談,這對於自己以及長生劍派來說……都是莫大的機緣。
陰華蕩漾,司禾還在懟自己的小奴才:“喊主人讓你覺得丟人了?”
“如果真是師徒,你此前就是欺師滅祖,頂撞恩師!”
趙慶疑惑道:“那豈不是更好?”
司禾:“你給我等著!”
·
很快的,靈舟趕到了深山之中。
一直沉默的孔陽突然皺眉,低語道:“咱們走過去吧?”
趙慶恍然大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一行五人開始在柳林之中徒步緩行。
青翠欲滴的柳梢上,還掛著未曾散去的晶瑩朝露。
身後三人皆儘沉默,連神識傳音都停了下來。清歡雖然不會緊張,但沒有修為無法傳音,也隻是保持著平靜神情跟在身邊。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原本沒有多遠的山路,此刻卻顯得極為漫長。
趙慶不由沉思,他以往獨自來壽雲山,隻當是探監……以後定居此地算是陪護孤寡老人了。
但此刻卻莫名有了一種登山朝聖的錯覺。
細細想來,重活一世幾十年,自己最大的幸運其實並不是天道殘片,而是……遇見了司禾。
雖然總是跟司禾拌嘴,但若是真心實意論起來,他是承認自己這個主人的,大多數時候也願意順著司禾的心意去做事。
趙慶是實打實的草根出身,往前十多年,根本就沒有人會對他好。
故而早年即便是因為利益相關得了些照拂,也覺得很是滿足……便如王騰與裴進。
之後遍曆風雨,姝月清歡和小姨,始終陪在身邊。
他們一家也結識了不少奇人道友,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司禾已然成為了他們家的定海神針。
趙慶握緊了清歡手腕,暗戳戳的想著……
當初自己一家離開丹霞宗,還是特麼的太年輕了。
年少不知軟飯香,錯將歲月插稻秧。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第一次遇見司禾之時,趙慶會毫不猶豫的抱緊她的大腿,當一個忠實的小舔狗。
特奶奶的,這尼瑪不是多走了十年彎路嗎!?
陰華蕩漾,司禾調笑道:“現在認識到這一點,也不算太晚。”
“血衣樓主仙道極境才入紅塵重修,清歡築基境界就直接重修,豈不是少走了數千年的彎路!?”
趙慶:???
這能一樣嗎?
山林間的垂柳被清風吹拂,搖曳生姿。
一座嶄新的宅子出現在幾人麵前,隻不過土石磚瓦之間,遍布繁茂青柳,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
趙慶止步看向三人介紹道:“這宅子倒是可惜,還沒住過便成了這幅模樣。”
“姝月和曉怡已經準備好了餐食,師尊也在等咱們了。”
“三位隨我來……”
堅實厚重的演陣台上,沈墨三人終於見到了趙慶的師尊——那位風華絕代的白發仙子。
姝月和曉怡已經上桌就位了,不過司禾還是靜靜佇立在陣台中央,纖手背負在身後,身著一襲白袍……背對沈墨幾人仰望雲霞。
趙慶神情微顫,一時間竟也覺得眼前白發倩影深不可測,但他心中更多的是無語。
這怎麼還裝上了?
浩瀚元神籠罩了整個壽雲山,使得沈墨三人根本無法探出神識查看司禾的容顏,況且他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