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奏樂!(2 / 2)

馬車的帷簾被人用折扇挑起,有兩個男人說笑著先後步出了車廂。

此刻,跪地相迎的俊俏女子更為恭敬,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抬頭。

周宗良還在跟趙慶介紹著。

“官宦人家的妻女,姿容與教養大多不凡,到了這邊不需要太過費力管教,便能供給給內廷使用。”

趙慶隻是點頭,沒有發表太多意見。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老丈人竟然真就……

“在這兒還能活著的人,沒有任何尊嚴,你想如何對她們都可。”

“即便是……”

男子目光掃過身著輕甲的俊俏女子,輕笑道:“即便是這位樂丞。”

女子神色自若,手中輕鞭放在地上,而後解開了束集青絲的發帶,雙膝跪地恭敬道:“樂丞殷玉穎見過公子。”

趙慶:???

他凝望眼前女子清澈的眸子,挺俏的瓊鼻與薄唇,淩亂的發絲與緊致輕甲……真帶勁啊。

阿不是,真特麼過分啊。

……

片刻之後。

幽暗的樂房之中,香爐上飛舞著絲絲縷縷的雲煙。

方才身著輕甲的女官褪儘了外衫,隻留下薄薄的褻衣與寬鬆羅襪,她側身跪坐在地上,修長緊致的美腿上架著木琴……

如墨青絲攏於身側,青蔥纖指輕撥絲弦,舒緩婉轉的曲子不絕如縷。

而在她身前,芙蓉暖賬被薄紗遮掩,兩個男人愜意的靠在冰涼玉枕上,同樣是隻穿了單薄褻衣。

六位美人不著片縷,皆儘跪坐輕伏在軟塌邊緣。

“呼……”

趙慶雙眸微闔,心中很是忐忑。

這是關乎男人尊嚴的一戰,他無法退避。

就好像是被兄弟們拉到了會所門口,沒有男人會說自己回家要跪搓衣板……

即便是真的會跪,也得先挺過這一會兒。

更何況帶自己來這裡的人,還特麼是曉怡的親爹!

這要是慫了,以後可怎麼麵對老丈人……

腦海中司禾的俏顏浮現,她一雙狡黠的眸子眨眼眨的,讚歎道:“好好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趙慶:……

他緩緩放鬆了心神。

耳邊回蕩的曲調愈發平緩,期間還伴隨著類似泉水滴落的叮咚聲響。

香爐之畔有女子輕搖小扇,將絲絲縷縷的煙霧送往紗帳之中。

這是一種名喚十裡木犀的脂香,經烤製之後味道更顯沉寂,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嗅一些。

脖頸搭靠在冰涼的寒玉枕上,微妙的涼意下徹脊骨,上灌天靈……伴隨著少許倦意,閉目之間隻覺得身處雲巔,周圍的一切動靜都顯得那般曖昧而朦朧。

雙腿被一抹深邃柔軟所覆蓋,纖柔的藕臂輕輕按捏著腰身。

唇邊傳來溫潤觸感,趙慶輕輕張嘴,吃下了被少女精心剝去果皮的紅提。

他暗自驚訝。

這便是嶽父的快樂嗎!?

未免也太過樸實無華。

耳邊傳來周宗良的笑聲:“你耳邊那位是太常寺掌簿的女兒,侍香之人是戶部侍郎的小妾。”

“這兩位姿容如何?”

趙慶隨口應答:“尚可。”

“嗯……”

男人稍加沉吟,又道:“殷樂丞原本是一位練氣後期的修士,隻不過被廢了丹田,流落至此。”

聽聞此言,趙慶瞬覺有些不適。

清歡也是這般情況,因為救他而自損丹田失去了修為。

紗帳之外的琴聲緩緩平息,那位樂丞放下了木琴,薄唇噙著青絲邁步走上了兩人的床榻……

周宗良笑道:“我原本是要將曉怡接回身邊的。”

“隻不過當年杜淳假借段文欲之名,為鬆山趙家下聘,我便明白這姑娘終究還是長大了。”

杜淳?

下聘?

趙慶稍加回憶,心知對方說的應該是自己剛成為血衣弟子的時候,楚國一群玉京修士不光給自己置辦了宅邸,還補上了一紙婚書。

若真說起來,他和小姨現在算是門當戶對,周家嫡女嫁入了鬆山趙家……這些自然都是杜撰的。

趙慶打起了精神,暫時將樂丞嬌柔的身子推向一側。

“嶽父可是有話講與孩兒?”

周宗良輕笑搖頭。

“沒什麼要講,曉怡是你的妻子,她是喜是哀,是生是死……皆係於你。”

“我知你是玉京弟子,卻也萬萬不可小視天下英豪。”

趙慶心神一動,目光掃過這幽暗樂房中十多位曼妙女子,隨便哪一位放在外麵……琴棋書畫或是姿容身段,都是一頂一的不凡。

原來……?

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這位執棋天下的宰輔,好似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好似什麼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有一層窗紙……需要人來點破。

趙慶雙眸微凝,低語道:“這不可小視之英豪,是何人?”

周宗良笑歎一聲。

“至今不知。”

“當年父親身為宰輔,我隻是個風流成性的京城少爺。”

“每天帶著妻女遊遊逛逛,來教坊喝喝酒,陪女兒下盤棋……”

“可突然有一天……”

趙慶劍眸閃爍精光,致使小姨對父親滿是怨懟的原因,是其繼任相位之後,不再管顧她們母女,還收了義子,把曉怡當作尋求丹方的工具。

但這其中最根本的緣由……

他接話道:“可突然有一天,周家唯一的頂梁柱倒下了,太爺身中蠱毒,周家危在旦夕。”

男人緩緩點頭。

輕笑道:“那時我也就是個練氣修士,旁係雖說也有築基,但卻不足以抵擋朝堂之中的洶湧暗流。”

“族係之彆,朝堂紛爭,萬丈深淵,退無可退。”

“她們母女兩個廢物,隻會拖累我的行事,便使了些手段打發走了。”

趙慶沉默良久,輕聲言語道:“明白。”

當時周雲豐倒下了,但暗中驅蠱之人未曾查明,周家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男人又道:“她們自然也明白其中凶險,若不使其寒心離去,一旦大廈傾覆,這教坊司也不過是多兩具玩物,嫻嫻連再嫁的機會都沒有了。”

趙慶默默思索,沒有說話。

如若不是前路凶險,有誰會舍得將自己的妻女拋棄……

小姨的母親回到離國,自可置身事外。

小姨被命令前往丹霞,除卻丹方之外,或許還與杜家與長生劍的聯係有關。

丹霞遠在西南深山……程嶽曾隻身入蘭慶,拿下西南四郡得以建宗。

而周家又知曉玉京修士的存在……

一時間,趙慶竟有些驚歎這位二爺的深謀遠慮。

“可曾想過挽回?”他低聲問道。

周宗良微微一怔,拍打懷中嬌軀不在意的輕笑道:“我又無錯,挽回什麼?”

“不過是兩個女人而已。”

“丟了便丟了。”

他有力的大手鉗住眼前的皓腕,將一枚紅提噙入口中。

而後朗聲笑道:“接著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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