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血衣之道,有死無生(1 / 2)

嚀嗚咿!

咿——!

震耳欲聾的鯨鳴震的人頭痛欲裂。

像是自極遠處的空曠雪原上回蕩而來的嘶鳴,又像是龐然巨獸就在耳畔淒厲吼叫。

尖銳的鳴叫聲壓過了冰原的崩塌,壓過了遠空的風嘯,也壓過了眼前女子傳出的輕聲質問。

她就站在血衣樓前,半步跨入九劍絕仙圖之內,帽簷之下滿是疑惑的美眸靜靜望著皇甫鳴。

女子從身側寬大的口袋中抬起了手腕,藕臂輕抬舒展,儘量讓手掌探出誇張的袖口。

張瑾一纖指微微彎曲梳理遮掩側顏的青絲,轉而又將目光望向了……站在皇甫鳴對麵的清嬈,靜立於樓船之上的姬夢和水月。

皇甫鳴劍眸微凝,沉默不語。

水月與姬夢相互對視,腳下的樓船轟然崩碎似是從不曾存在過,兩人也默默來到了清嬈身側。

眼前這位女子他們並沒有見過,但是卻聽說過一二。

血衣如今沒有第八行走,但上一代行走與他們熟識……言語之間曾多次提到過一位以龍鯨為寵獸的師姐。

血衣五師姐,張瑾一!

有史以來,世人所知的第一位青龍入命之人。

清嬈微微低頭,輕聲見禮:“張師姐。”

張瑾一輕巧點動螓首,腳步輕退便跨入了繁奧詭秘的陣紋之中,頗為隨意的坐在了血衣樓前石階之上。

那道使得元嬰修士都畏如蛇蠍的絕仙圖,對這位血衣五師姐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隻不過……

她那條極為誇張的墨灰色工裝褲,此刻被血汙暈染,腳下是滾燙鮮血融開的冰層。

此前有人想要逃離困陣,死在了陣紋的絞殺之下,隻留下了一攤血汙……

張瑾一靜靜看著眼前四位天下行走,紅唇微微開合,口中像是在嚼動著什麼糖果。

“你們要打血衣樓?”

滿是疑惑的話語傳出,使得遠處天香閣台之上的孔陽,沒由來的縮了縮脖頸。

姬夢臉頰微微震顫,似乎是有些憋不住笑意,他緩緩搖頭僵硬道:“不打。”

皇甫鳴沒有吭聲,想要收起九劍的絕仙陣圖,但眼前的封印似乎被什麼東西壓製了,怎麼也不聽使喚。

他們隻得隔著繁密陣紋,與坐在血衣樓前的張瑾一對視。

張瑾一像是輕輕鬆了口氣,轉而看向皇甫鳴,又疑惑道:“那為何要殺我血衣的客人?”

血衣的客人?

誰是血衣的客人?

趙慶!?

皇甫鳴顯然懵了一下,經過水月傳音提醒才恍然發覺……張瑾一說的是剛剛死在陣紋之下的練氣小修。

血衣是商樓。

來樓中交易的人,自然都是血衣的客人。

皇甫鳴心裡咯噔一聲,不過依舊沒當回事,張瑾一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殺了自己。

他斟酌著應答道:“誤傷。”

聽聞此言,女子麵色漸漸變得精彩,她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鴨舌帽:“四位行走,守在這冰天雪地裡,以絕仙圖封了整座血衣樓……”

“你告訴我是誤傷?”

“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殺誰?”

皇甫鳴心思微動,他其實並沒有想過殺趙慶……隻不過是幫一幫梁卿,那趙慶自然就成了犧牲品。

他沉吟道:“隻是幫一位九劍的道友,暫時布下陣圖封印。”

“誰?”張瑾一螓首輕仰,滿臉不解。

皇甫鳴輕歎道:“梁卿,他想奪舍趙慶,取而代之。”

“為什麼?”

那自然是因為趙慶青龍入命,有更大的可能成為新的血衣行走。

眾人心知肚明,但顯然不會當著張瑾一的麵這麼說……畢竟這位張師姐同樣是青龍入命。

女子大馬金刀的坐在台階上,拖在腳下的寬闊褲腿沾滿了血汙,她隨意挽起了袖口撐著自己的雙膝,傾身道:“明白了……”

“你皇甫鳴想轉修血衣?”

皇甫鳴:……

“不想。”

“那是九劍一脈想染指血衣行走?”

此言一出,水月和姬夢默不作聲的退後一步,表示他們兩個隻是湊熱鬨。

隨著兩人的退後,便隻剩下清嬈和皇甫鳴低著頭站在血衣樓前,一眼看去竟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覺。

皇甫鳴沉默半天,憋出來一句話:“梁卿也是血衣弟子,與九劍無關。”

女子莞爾一笑。

“原來是血衣弟子之間的競爭……”

“那你來做什麼?”

她俏顏上露出了然之色,緩緩頷首道:“明白了。”

“你想替我把握行走試煉。”

“跟我去龍淵吧,這一代血衣行走的歸屬大權交給你。”

皇甫鳴:???

他保持著沉默,任由對方譏諷。

張瑾一思索道:“你想讓誰勝,誰便能勝……那我血

衣潛龍之淵還有何用?”

“還有誰出手了?”

姬夢繃緊了麵頰,搖頭道:“路過。”

水月沉默一瞬:“不曾出手。”

清嬈美眸含笑,滿是鄙夷的瞪了一眼皇甫,輕聲道:“不曾出手。”

皇甫鳴詫異抬眸與她對視,一臉難以置信。

女子紅唇微抿,側顏之上的蓮印光華流轉,輕輕點頭:“我沒出手啊。”

這話倒是不假。

她確實……隻是在涼川城住了半個月,其他的啥也沒乾。

頂多就是陪紅檸說了說話。

張瑾一輕輕歎息,從地上撿起了一塊染血的緋紅玉令:“封我血衣商坊,殺我血衣客卿。”

她壓低了帽簷輕笑言語,像是在提醒:“血衣與你們不同,我血衣不論是駐守、血子亦或是天下行走,皆儘是……客卿出身。”

“你這麼喜歡血衣,師姐傳你血衣真諦如何?”

聽到耳邊輕柔低語,皇甫鳴霎時間汗毛倒立,隻覺得夜空中屬於九劍的星辰都變得晦暗……

明明對方沒有絲毫動作,但他卻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在他身側,清嬈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化作了一捧白骨散落在地。

水月本就是神識遙映此間,同樣不假思索消失的無影無蹤。

姬夢更是二話不說,轉頭就走,身形虛幻頓挫,漸漸被雲海星辰灑落的光輝遮掩了行跡。

血衣樓中,傳承靜室躺著失去意識的一男一女。

紅檸俏臉上滿是血汙,唇角噙著一抹笑意,安靜伏在趙慶胸膛之上。

而在血衣二層,白婉秋以琴律影響了三具金丹傀儡的靈力來源,周曉怡手中青鞭纏繞,將三具傀儡鎖的再也動彈不得……

正當此刻,血衣的傳承龍壁之上,那雙妖異血瞳瞬間光芒萬丈,似是直接洞穿了絕仙圖的封印。

血紅的妖瞳穿透所有阻礙,看向了……血衣樓外的皇甫鳴。

皇甫鳴目眥欲裂。

他感知到自身似乎被什麼恐怖的東西鎖定了氣機,但使儘渾身解數卻都動彈不得分毫,想要與師兄傳訊也不知被什麼力量阻隔。

夜空之中,屬於九劍的星辰被一抹血色遮掩。

耳邊傳來女子輕柔笑聲:“皇甫師弟,九劍的封印太弱,傳你一式血衣神通……細心感悟。”

一瞬間,天地間滿是血色。

飄落的飛雪似乎化作了血雨彙聚而來……

九道血紅龍影鋪天蓋地,自血衣星辰落下,像是籠罩了整個冥殤州。

越來越近……極南冰原,景國,涼川城。

原本已經趕到了修遠州邊界的姬夢,瞬間瞪大了雙眼,被一道盤旋的血色龍影侵吞……瞬息之間又被送回了涼川城血衣樓前。

不僅是他,清嬈和水月的身影也是重新浮現。

他們神情呆滯,眼睜睜的看著九道龍影化作囚籠,壓在了皇甫鳴周圍。

焚心玉碎雙全法,血戮殘陽九耀天。

這是……九耀天!

姬夢神魂震顫,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

前些年他還見過更為恐怖的九耀天封印……就在永寧州,壽雲山。

皇甫鳴似乎是失去了神誌,連言語都沒有來得及傳出,便被九道龍影纏繞裹挾著遠離了此地,直至一望無際的雪川之上。

張瑾一美眸掃過眼前三位行走,輕巧的從腰側口袋裡取出了一枚墨玉。

墨玉之上有一點朱紅,其上刻錄了不知名的符號。

女子輕輕抬頭看了一眼九劍星辰,輕笑道:“師弟,血衣之道……有死無生。”

滴……

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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