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行走攜帶家眷各自離去後。
青金大殿中一時顯得尤為冷寂,滿殿木案與玉台隨意擺放,包裹糕點香茗的銀箔映照著些許流光……
葉仲堅獨自一人靜立窗前,怔然雙眸安靜望向窗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此前的白衣傀儡,他自然是沒有交給南宮瑤的。
那南宮家的姑娘太過活潑,若真讓她帶走傀儡……日後麵對皇甫鳴提及之時,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回想起諸多行走雙眸中的玩味與調笑,老者不由有些迷茫。
難道這件事,當真是自己處理不當?
他揮手間重新取出了白衣傀儡,默默審視著……
血衣行走看樣子不太在意這些,而且他身邊女人不少,之後還會入天香城,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惦記。
至於九劍行走……
那些話確實是皇甫鳴的意思,而且自己對其有救命之恩,雖說這傀儡使其失了少許顏麵,但皇甫氏族得知後,想來也不會怪罪什麼。
“哎……”
葉仲堅微微歎息。
他本是不願牽扯進這兩位行走之恩怨的,但方才那般情景,卻又唯有他一人與皇甫鳴有過交流,借傀言述實在是應急之策。
他本意是為了避免得罪血衣一脈,可誰曾想——
葉仲堅緩緩側目,安靜注視身邊靜立的白衣傀儡,他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捋須之間竟也恍然失笑……
繼而是放聲大笑……
“嗬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足足半盞茶的時間後,碎星葉長老將傀儡珍重收起,眉眼間的笑意也隨之收斂,一步邁出便消失在了千傀殿中。
……
半日之後。
距碎星聖地萬裡之遙的天舞城外,有一小巧香閣飛浮飄搖,激起流雲紛亂。
香閣之上暗香惹憐,鶯聲燕語,猶似尋常州屬中天香仙子結伴出行之景。
不過這座由碎星聖地飄搖而至的香閣,其上卻並非儘是天香美人。
白玉行走骨清嬈妖冶而美豔,南仙行走曲盈兒高挑且出塵,翠鴛行走南宮瑤最是嬌俏活潑……
天香楚紅檸身著青綠淺紗,黛眉鴉睫秋瞳翦水,輕倚香閣嘻聲笑語間,尤為明豔動人。
小姨如今也算碎星弟子,被檸兒和南宮催促著,換上了聖地女子獨有的燦星法袍。
她安靜伏闌遠眺時而輕語應笑,微風拂起星衣與青絲同舞,一顰一笑間,卻又是與曲盈兒全然不同的清冷與優雅。
清歡也隨著她們一道出遊至此……她是被骨女和紅檸拉過來的,不過此刻卻也鳳眸靈巧,淺絳朱唇噙著笑意,安靜陪在曉怡的身邊。
素裙水袖隨風飄搖,儘顯此間美人所失的那分風情與溫柔。
此外香閣上更有閆傳州血子項沁,與清歡本就相識的同時,更是南仙行走曲師姐的閨中密友,紅裳女子身段曼妙,英姿颯爽,但眉眼間卻又不失獨屬於女子的嬌媚。
水月的道侶丘靖涵同樣也在其間,這位安靜乖巧的離煙師妹,偶爾促狹笑語編排自家男人時,每每總能掀起眾姐妹的竊笑。
一行八位娘子軍,先是在碎星九脈天衣閣挑選打扮,其後又至靈語齋各取了冰茶香茗,到風翼閣觀覽選購了新上的靈羽翼舟……
這才鶯聲燕語的逛到了天舞城,打算去往孤鴻闕和奇影殿看看。
“白玉翠鴛、血衣天香、南仙鳳皇、碎星離煙……咱們八人同行天下何處都可去得,還要他們那些行走作甚?”
即便南宮小蘿莉自己都是行走,此刻卻也嬉笑輕語著:“天香城後,咱們結伴出去逛逛如何?”
“我知道不少未曾尋覓的古跡或是奇地,到時候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再傳訊喚一喚也不遲~”
她杏眸彎成了月牙,對著顧清歡不斷示意。
清歡莞爾一笑,抬手輕理耳畔發絲,柔聲笑語道:“想來檸兒很感興趣,應當多看看她才是。”
“清歡師妹還要陪著主人,你可彆在這裡搗亂~!”骨女挑眉打趣拆台,駕馭著香閣墜下長空。
她們這八人性情各不相同。
總的來說,骨女、紅檸、南宮、項沁……顯的更加開朗大方一些。
而曉怡、清歡、靖涵、曲盈兒……與之相比便尤為安靜。
但動與動、靜與靜、卻又有各自的不同之處,出門攜遊間倒也分外融洽歡愉,千嬌百媚美不勝收。
當這一道惹眼的風景出現在天舞城中時,不知有多少男人都瞪直了雙眼。
饒是能夠輕易看出她們出身不凡,但也有不少人主動私語傳音,嘗試討要著美人仙子的傳訊玉。
不說八位美人儘收床帳,單是幸得其一細品芳澤,也是足以羨煞旁人的美事了。
“聽眾仙子言笑……姑娘姓項?可是為了中州天香城而來?我柯守門一眾師弟師妹正要前往天香城,不知姑娘可願與我等同行?”
“顧仙子並非中州人士吧?想來還未曾擁有各城各坊的傳渡月令,我家公子在天舞城中產業頗多,想邀請顧仙子夜遊承安寺……明日定有華舟相贈!”
“周師妹這身燦星袍……是碎星弟子?”
“在下紫珠遊惟貞,也算見識過不少仙子美人,但今日一見卻悸動不止,倒真是第一次與如此清傲師妹搭話……”
“南宮家的姑娘?敢問你那姨娘年芳幾何,膝下是否育有子嗣?”
姨娘!?
南宮瑤杏眸一顫,笑眯眯的瞟了曉怡一眼,繼而隨口回複男人的傳音:“姨娘不懂情趣,我倒是膝下無子,公子有嗎?”
……
相較於骨女與紅檸的竊語嬉笑,清歡和小姨便顯得稍感不適了。
不過小姨很快便調整了心緒,美眸流露玩味喜色隨意邁步,雖說對耳邊傳音絲毫不加理睬,但偶爾聽到有人誇自己,心裡還是稍稍有些喜悅的。
清歡卻又全然是另一種平靜,直接激活了素裙上繪錄的封塵小陣,遮蔽了這城中修士與自己的傳音。
可即便心中偶有厭惡抵觸,但遊逛進出商鋪間也溫婉含笑,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她這些年裡在主人身邊,雖說極少攜友同遊。
但往前數十多年,她也是一位宗門弟子,也曾是武館的學徒,更見慣了青樓中的風月欲望。
逛逛商鋪,見見新奇,花些銀錢……對於大多女人來說都算得上歡愉之事。
她顧清歡自然也不例外,早年積攢些許靈石,也會到丹霞城中買買逛逛,精心打理自己的妝容,細細雕琢自己和青影的小室。
隻可惜今日沒有主人在身邊,卻顯得少了太多樂趣。
……趙慶和光頭本來是要一起來湊熱鬨的,但卻被骨女和南宮死死的拒之閣外,言說著把姝月留下,讓他倆去喝酒。
麵對這種境況,趙慶當然是轉頭就走,帶著姝月去過自己的二人世界,把光頭留在了明川坊獨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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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城,奇影殿。
紅檸和南宮瑤項沁攜遊至此,留在了殿鋪中選製繪影。
其他五人則隻是看了看,對於親身繪影沒有太大興趣,便先行一步前往孤鴻闕觀望靈寵。
所謂繪影,實則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秘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