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致到了醜時。
夜空中飄落的飛雪漸漸停了,風也不再如先前冷冽。
趙慶將嬌妻送回小庭那邊後,轉而帶著楚欣去往了山莊深處,與子敬沈墨等人道彆。
如今諸客皆散,也隻剩下了這些楚國舊識和蒲秀那邊的朋友,還停留此地。
“司幽宗也沒什麼要事,子敬師兄可以陪白師姐留在中州走走,過些日子隨血神殿一起返回。”
“纖凝怕是不能久留了……家裡全指著你呢。”
聽趙慶如此言笑,洛纖凝黛眉輕蹙,白了趙慶一眼輕哼笑道:“真成甩手掌櫃了?乾脆把司幽並入長生劍算了!”
趙慶自然也玩笑打趣:“好啊,那就直接把人帶到鬆山,正巧使一使長生劍的長老們,眼下正缺人手……”
此刻,白婉秋疑惑瞥了劉子敬一眼,見他含笑不語,便隻得代為開口問詢:“那位長湖派掌門楊雪春,要安置在哪一坊血樓留駐?”
楊雪春?
趙慶神情一滯,這兩天忙著葉曦的事,差點給這位師兄忘了。
他稍加斟酌,索性不再多想,轉眼就丟給了楚欣:“乾元寒冰那邊的兩座商坊,多一位金丹駐守如何?”
秦楚欣美眸中光華流轉,莞爾輕語道:“眼下乾元寒冰青黃不接,清泉坊和漠北的兩處血樓,不如合為一處定在楚國邊關。”
“其一遷往司幽城外,留待日後宗門壯闊,雪春師弟畢竟是中州修士,又帶著長湖派弟子一起入宗……不宜插手太多司幽事務,還是外放江北慕容氏那邊較好。”
趙慶聞言輕輕點頭,對此毫無意見。
不管是他還是小姨,拉扯宗門這種事,儼然跟楚欣的經驗差的還遠。
“跟孟雪師姐傳訊告知就行,另外楚欣明日駕馭行走血舟,帶大家傳渡血星,可直返千幻絕雲城,回家更快些。”
“好,楚欣暫且安置些宗門事物後,再返中州見你們。”秦楚欣自是應允,她不可能總是跟在趙慶身邊。
趙慶又叮囑了不少瑣事後,補充笑道:“你在永寧修行長久,近來多同咱們那邊的玉京道友傳訊,十八國海內外若有什麼合適的秘境,便留意一二。”
“白師姐、俞胭師姐,也幫著留意一二,說不定有機會把秘境弄到楚國玩玩。”
白婉秋含笑點頭,自是明白其中含義,司幽儼然已不同往日了,眼下隻是缺修士,根本不缺任何資源,假以時日便是整個永寧的龐然大物。
“你們還要留在中州?這就不要家了?楚國早晚成了我們的地盤……”
孔陽在側嘀嘀咕咕,卻又被纖凝啐了一聲:“你一個離國修士,還輪不到你。”
趙慶:……
他輕笑搖頭作揖道彆:“恐怕還需一些日子才能回家,留在中州尚有要事。”
“不就是葉曦和蒲秀還沒泡爽嗎?我都看見了……”孔陽悻悻吐槽。
!?
趙慶聞言心神一滯,這可不能亂說啊,蒲秀可跟我一毛錢關係沒有,彆往我身上扯……
不過,他儼然也想起來一些事。
之前好像是答應陽子哥,在天香城內外給他介紹道侶來著……
“陽哥放心就是,等過些日子,自然有翠鴛的消息飛遞回去,葉仙子身邊可是有不少貌美風華的月蓮師姐妹。”
孔陽聞言心中一喜:“仙宗月蓮!?幾個師妹?”
呃……
趙慶輕咳一聲,轉而重複道:“我的意思是,月蓮的師姐妹也有些會去永寧香痕海,屆時幫你多討些傳訊玉,帶你們赴宴出遊。”
孔陽沉默少許,又開始嘀嘀咕咕:“去香痕海啊,那倒是不如夏師姐勾人。”
夏語嬋!?
聽了孔陽的吐槽,洛纖凝白婉秋皆儘有些驚了。
趙慶也懵了一下,哥們兒你是真敢想啊……古族贅婿是吧?
“語嬋要是勾到你了,那你去試試唄?反正又沒人攔著你。”
“要是不喜歡這款,簡瓊的傳訊玉我也給你一個,翠鴛行走有個親姐姐南宮憐長得不錯,據說月蓮宗主也是孤寂美人兒……就是修為比你高一些而已。”
趙慶一邊說笑著,還真就把簡瓊的傳訊玉給了孔陽,反正過幾天再要就是,淩孤晴的傳訊玉他沒有,否則高低得給陽子哥擺上架勢。
……反正他一個也撩不到。
中州的女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
幾經熱絡吵鬨過後。
趙慶把行走仙舟留給了楚欣,又到蒲秀小舔狗那邊逛了一圈道彆。
隻不過蒲秀身後還有個紫青劍閣,已是雷皇州數一數二的玉京宗門了,並不適合留在中州同遊。
趙慶便也就沒有多留眾人:“仙路開啟之前,我給你消息,提早到永寧州坐坐。”
蒲秀螓首輕輕點動,溫柔笑道:“無需師兄傳訊,待到劍閣瑣事理清,蒲秀自會前往司幽拜訪,尋曉怡葉曦纖凝敘舊。”
趙慶聞言隨口打趣:“那倒是要早些給消息了,否則曉怡不一定在家,除非你到化外去追我們。”
“好啊,那蒲秀到時候便追隨師兄到化外遊曆。”
趙慶遲疑少許,轉而拉著蒲秀聊起閒話。
“雷皇州有個孫家,是不是有個修士叫孫士軒?”
“孫士軒?或許是紅塵修士,我幫師兄打聽下家裡的朋友。”女子遲疑少許,當即向雷皇州翠鴛好友傳訊問詢。
好在孫家並不算弱,幾乎十數息便得到了消息,快的簡直令人發指。
隻不過蒲秀神情有些凝重,柔聲輕語望著趙慶遲疑:“孫士軒……是師兄的好友嗎?”
“嗬,隨口問問。”
趙慶輕笑搖頭:“早些年前我初到中州,結識的一位丹師而已,還覺得離了中州再無交集,不曾想如今與諸多雷皇道友同行天香。”
眼看蒲秀臉色不太好看,他狐疑猜測道:“死了?”
蒲秀:……
“嗯,亡於十一年前,孫家在紫青玄域的商坊中,未曾築基,留下雙侶一子。”
擦!
連築基都沒有?
“死就死了吧,本也沒有太多交集,不必在意。”
趙慶含笑拍了拍蒲秀香肩,淺語道彆後孤身前往霜雪花海。
蒲秀不比纖凝葉曦,在他麵前還是有些放不開的,便也就沒有多加說笑什麼。
……
眼下姝月曉怡都在葉曦那邊幫著,趙慶沒再過去,而是停留在花海中的樹冠斜徑上愜意傾聽。
這蝶坪的雪夜中雖然安靜,可俊俏男女年輕後輩也不算少,一男一女,一男諸女,乃至諸男諸女,或是宗門前輩攜後輩遊曆……倒也有不少新鮮事聽聽。
趙慶獨自取了酒壺自飲瀟灑,心中不免有些悵然,如今在中州又變得清冷了。
仙舟先給楚欣駕馭往返,自家在這邊倒是隨意都有落腳的地方,也不需要仙舟趕路或是彰顯什麼身份。
那東西,還是給楚欣用著更方便些。
他手中把玩著一塊傳訊玉,其玉溫涼晶瑩剔透,曾經留下的消息也還未散去。
“王道友,孫某如今已到塔外了,想來王道友手段超絕,有機會成為紫珠仙修。”
“無論與否,日後到了雷皇可一定傳訊,我孫家主脈還有不少雷法,到時候幫你給妻子尋來……”
趙慶隨手擺弄著玉片,不由恍然失笑。
當年孫士軒還挺大方的,不光給了自己第一把極品靈器長空槍,還有姝月研習數年的紫青玄魔劍訣……更有幾萬靈石也真不少了。
沒成想,這小子竟連築基都沒能達到,早在十一年前就死透了。
他仰頭慢飲靈酒手上靈力運轉,將那道傳訊玉散做了飛灰,飄入無垠花海深處。
心中倒也沒太在意什麼,死就死了唄,又不是沒見過死人。
隻是念起曉怡說的甲子宴,有些感慨歲月如梭。
一晃自己都快六十歲了,曉怡姝月也臨近四十,皮無妄曲盈兒更是一百多歲……
修行至此,年紀儼然沒有了任何束縛,指不定見個金丹師兄,都是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太爺。
雖說他與身邊人依舊風華正茂,但回頭看去,卻已經有太多太多記憶,於身後凋零無蹤。
仙途渺渺……道阻且長。
一隻斑斕小蝶輕盈振翅而來,趙慶目光稍凝,發現是骨女的命蝶後,便輕笑抬起手指迎接。
可正當此刻!
異變突生!
原本像是要落在肩頭的命蝶,卻是突兀墜入了趙慶泥丸深處,根本來不及絲毫反應!
嗡——
【蘇棠】
【羈絆:萍水相逢】
【獲得體質:玉瑤九寒】
【後天陰煞:下品(2/1000)】
【蘇棠】
【羈絆:相敬如賓】
【羈絆加成:5】
【後天陰煞:下品(7/1000)】
……
此刻,趙慶司禾具是一驚。
即便司禾感受不到天道殘片的變化,但趙慶道海中靈根的流轉消失,卻是能夠感知的清清楚楚!
得到那所謂的玉瑤九寒體後,五道極品靈根幾乎是冰雪消融一般,飛速消散融入了骨中再也難尋。
磅礴道海翻騰呼嘯!一股極致的冷意像是自骨髓深處傳來,取代了靈根的功用,飛速彙聚著天地靈氣,宛若鯨吞牛飲!
這特麼的是什麼!?
骨女的命蝶沉浮泥丸之中,此刻也驟然低語:“九寒體!你也有?不可能……你這是新體!”
趙慶:……
他自查修為沒有受到影響後,才勉強放鬆了一些,此刻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乃至泥丸中凝練神識直接將命蝶封鎖:“我正想問你,這九寒體是什麼東西?”
清嬈當即陷入了沉默,儼然意識到趙慶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竟然能夠改換資質……必然是與自己有關。
“你是不是有天命在身?”
趙慶:???
“可九寒體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的靈根呢?”
命蝶似是難以承受凝練神識的欺壓,安靜伏在了泥丸一隅,代清嬈神識傳音解答:“天命就是大道之物,我白玉樓主所收集的仙奇。”
……
沉默,寂靜。
清幽夜風掀起趙慶的發絲,使得他臉上的冷意與無奈更濃。
天命他當然知道是什麼,猜都能猜出來,不就是天道殘片嗎?每一位樓主的叫法似乎不同,那位神秘的承,更認為其是仙人之屬。
可他問的顯然不是這個……
此刻,趙慶深深呼吸,強行平複心緒重複:“玉瑤九寒。”
“嗯……”
骨女也明白自己闖禍了,柔聲輕語道:“我不是活人,更沒有靈根,魂鬼修妖力太過緩慢……師尊為我鍛了奇異骨體,便是玉瑤九寒。”
“也可化靈根入骨,凝仙資於血肉一身,對你修行有好處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