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
壽雲山上,桃柳宮苑。
飛瀑激蕩喧囂洶湧,寒潭倒映著皎潔月色。
但整個家中,卻是冷冷清清。
偌大寢殿中安安靜靜,二層的書房小居陳置如舊,紅檸的小房間裡井井有條……
乃至七層的修行大殿,以及六層秦楚欣的獨居之處,還有寒潭之側的靜謐小木樓,都很靜謐。
小木樓是葉曦的居所。
小丫頭畢竟年輕太過扭捏,趙慶和姝月便商量著,給她專門整了個小門房暫居。
便等同於當年在鬆山故居中,越過假山清池之後的前院,以做門庭客房。
雖說葉曦跟了他還沒多久,可趙慶顯然不會依著葉曦的想法,當真讓她住司幽城裡。
但……
門房畢竟是下人住的地方,家裡又沒什麼尊卑下人。
清歡便免不了……對寒潭邊上的小木樓很感興趣。
檸妹跟趙慶暗暗嘀咕著,恐怕要不了多久,清歡就該霸占葉曦的小木樓了。
趙慶當時輕笑無言,心說正好。
清歡霸占了小木樓,他自然經常陪清歡躲木樓裡玩,葉曦還可以去陪楚欣住一起……
不過此刻。
飛瀑之畔的木樓中,卻也隻有簡單的陳置擺設,葉曦的些許法門玉簡和琴架妝鏡。
床上暖被整整齊齊的堆疊……空無一人。
乃至司禾留下的那具化身軀殼,也無影無蹤,在家中尋不到任何蹤跡。
壽雲山下。
丁字末號院。
東廂臥房中,唯有獸軀矯健的斑斕白虎安靜伏睡。
她周身靈力蕩漾彙聚,鳳皇玄砂勾勒的紋路若隱若現……
司不壽依舊在化形,妖獸化形不似修士破境,一蹴而就水到渠成。
動輒便是橫跨春秋,乃至還需走逛山野,遍覽人貌自塑形體,眼下已經臨近尾聲。
不過趙慶覺得,司不壽應該會是個小蘿莉。
畢竟她不是高冷性子,平時就很乖乖順順的,被姝月騎一騎枕一下,還會表現的很享受。
而東廂之下的地宮中。
冷嫻輕鬆自在躺在床上,安靜翻閱著舊年留在這邊的典籍玉簡,時而淺笑嫣然目露思索猜測,顯得很是青春靚麗。
此刻。
她不知神識感受到了什麼,便纖手輕握收起了玉簡,輕盈起身穿好繡鞋離開地宮,滿目新奇迎入雲山。
長空儘處,恰有白玉仙舟飛浮而至。
“嫻道友。”
骨女遠遠的窺見靚麗女子,直言淺笑輕喚一聲。
她此前還參加了小姨的婚宴,自然識得冷嫻是何人。
且冷嫻如今壽近甲子,境臨金丹,喚一聲道友合情合理。
冷嫻巧笑自若,自然也見過白玉行走,抬眸直言笑應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家裡坐,我去備茶。”
“他們不在家,晚些應該會回來。”
骨女:???
見此情景,她不由心中古怪,與曲盈兒相互對視一眼,便先行入了壽雲山。
明明午時傳訊……紅檸還在家啊!?
這會兒上哪去了?
……
·
大楚,皇城。
養心殿中,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司禾留下的白發軀殼,正安靜闔眸躺在龍床上。
趙慶走到哪裡,自然是把這具身體帶到哪裡……但卻不是抱著,也不是禦舟帶著。
而是……
此刻,白發神女緩緩睜開了幽邃美眸。
隨意起身之間,氣度慵冷無雙,似也與司禾自己操控身體一般無二。
——眼下軀殼生機未斷,然而分魂不在,不就是屍傀嗎?
白玉的巫蠱手段最適合駕馭。
說實話。
司禾不在的這段時間,趙慶根本不想將她的身體如何,玩娃娃有什麼意思?
但是耐不住……清歡的命蝶是真好用啊。
入主軀殼,猶如身外之身。
命蝶更是清歡一身修行精華所在,還能借司禾的經絡無差彆動用術法。
以至於慵冷淡漠的司幽娘娘,如今口口聲聲用那禦姐音亂喊主人,每天和清歡跪在身邊陪著……
簡直是!!!
趙慶:我就說,清歡修白玉傳承,肯定沒錯吧?
……
皇宮內城,乾宮正殿。
歌舞升平,觥光交錯,鶯聲燕語極為熱鬨。
玉案陳置,美酒醉人。
血衣行走趙慶,和師妹顧清歡同處一案。
血衣的另外兩位師妹,姝月曉怡同處一案。
血衣項沁與天香葉曦蒲秀,三人同處一案。
檸妹與纖凝相交莫逆,自也同處一案。
方瓔到了楚國,眼下和楚欣同處一案。
大家輕鬆自在,愜意對飲閒話著,所言也皆是仙路事宜,家中近況,司幽瑣事,化外遊曆……
既然要踏上仙路,跟那群人跑去無涯峰乾什麼?
趙慶的思路異常清晰。
直接就帶血衣天香兩脈,跑到楚國皇宮熱鬨了。
“仙路十八年,真正境況未知。”
“咱們便群策群力,若逢與他脈議事,依舊由我和曉怡出麵……”
趙慶輕笑言說之間,側目與葉曦對望一笑,心中古怪又補充道:“蒲仙子可不能藏拙……”
“仙路之上機緣無數,免得你也錯失機會。”
蒲秀小舔狗可是精明得很。
用司禾的話來說,這可是天香城裡第一個投降的妹子,怎麼可能是笨蛋?
笨蛋都在城外呢。
蒲秀淺笑抿了抿朱唇,不置可否道:“秀兒……有什麼想法,定會與師兄言明講清。”
“但周仙子聰穎絕倫,審時度勢,其實根本無需秀兒多言什麼。”
趙慶聽聞此言。
古怪輕笑盯著女子看了一會,微微點頭舉杯示意,似是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深知蒲秀平時舔兮兮的……暗地裡心眼兒可多著呢。
曦兒就私下裡一股腦給她賣了。
她偷偷跟項沁纖凝,一起商量與大家如何相處的事。
乃至曲盈兒暗地裡問詢,有沒有僭越什麼的……
趙慶表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葉曦不像檸妹……但凡知道什麼,那是真跟他說啊!
小姨清冷絕豔,陪姝月私下閒話飲酒,若無旁人。
此刻輕聲笑道:“那些離煙傳承……”
“我已是碎星血衣兩脈同修,姝月和清歡近來追趕境界,無暇分心……”
聽聞此言,大家自是會意了然。
離煙行走水月不太靠譜,可他們卻不能也跟著沒譜。
萬一需要神識秘法竊聽什麼動靜,亦或是遮蔽什麼蹤跡呢?
該修的離煙傳承還是得研習。
葉曦自是主動請纓:“我這些日子潛心研習一些秘法,或許以後能用得上。”
趙慶聞言稍稍思索,點頭之後又望向項沁:“項師妹若有空閒,不如也隨著楚欣師姐,一起兼修些離煙的法門?”
他與項沁當年多有交手,心知這位閆傳州血子神識極為凝練,比葉曦強橫太多太多。
畢竟神識術法和靈力術法,還是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