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說的特定區域地址在整個機械聲音消失之後便立刻出現在了塗寒和的腦海之中。
這回激活的區域不再限製於某個房間或者是某個空間,而是選擇了以幾何倍數進行擴大。
熟悉的地方,國家冰上訓練中心。
平昌閉幕式結束同時也代表著冬奧的徹底結束。
華-國隊並沒有在此過多的停留。在所有事宜全部解決完畢後,塗寒和跟隨著大部隊一起真真切切的享受了一波包機回國的待遇。
從落地到乘坐上回隊裡的大巴,工作人員全程貼心服務,一路和掛著個牌子的特殊關照旅客一樣有著個空姐始終幫著服務不說,甚至差點連著行李都差點離了手。
可以說是和走之前完全是天上地下兩個截然不同的待遇。
瞧著被大家夾在中間滿臉不適應的少年,晏冰壓根忍不住自己調侃的心思。
“不會塗哥你這就受不了了吧,”他笑著幫塗寒和一起把隨身的行李放在了大巴內部的行李架上,“這可才是個開始呢。”
“你這華-國曆史第一個冠軍,隊裡不給你隆重慶祝一下可對不起這個金牌。”
“聽著曾教練的說法,等下隊門口那波才是個大的呢。”
“看上去可是連著記者都來了不少,把排場什麼的可都給做全麵了。”
還來?平時打破紀錄也沒見著他們激動成這個模樣啊。
他就說怎麼自己比賽結束後自家隊裡這一副平靜的模樣,整半天原來不是不重視,而是大活都給在後頭。
塗寒和聽著晏冰這預告,突然覺得自己頭有點痛。
如果這無微不至的全程模式隻是個前菜,那這正餐……得過分到什麼地步。
機場到國家隊的距離不遠,算上高峰期的人流也就五十多分鐘行程。
隻不過在此刻,因著自家隊友的提前透露,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塗寒和莫名感受到了一波所謂不祥的預感。
並且在大巴停下後,徹底的將這種不祥的預感坐實。
坐在後排的少年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看向國家隊大門那鋪著的紅毯和捧著花,站在紅毯兩旁的熟悉的同事們。
難得的生出來了一種不是很想下車的心思。
塗寒和轉頭看向一旁明顯帶著個幸災樂禍的搭檔,麵無表情的:“我現在掉頭就走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
晏冰在知道了曾星津精心準備的這個慶祝儀式之後就沒少找著的找程星劍調侃,這回難得的能夠拉著個當事人在最近距離看戲,他自然不會放人。
塗寒和發話的下一秒他就死死的抓住了旁邊的少年,滿滿的一副不下車就不放手的模樣。
並且說起話來,還極為的義正言辭。
“這可是曾教精心給你準備的慶祝儀式,塗哥你看那旁邊的□□短炮,臨陣脫逃明天可百分百能上帝都頭條。”
比起頂著滿頭彩帶上頭條,其實塗寒和倒挺樂意臨陣逃脫的。
隻可惜自家教練不讓。
在後麵一個名為‘譚儒’一個名為‘晏冰’的保鏢催促之下,被各方麵強行做好了思想準備的少年終於在左擁右簇之下倒數第三位下了大巴。
然後。和預想中的一樣,迎麵就被一團的禮炮聲洗臉。
甚至其中還藏了個慢了半天的啞炮,當著塗寒和走到麵前了才不緊不慢的被手持著它的遊秋彤給扭開。
不過塗寒和卻難得的並沒有因為這一聲響動在臉上表現一絲的異樣。
在鏡頭的注視下,臉上帶著些許笑容的少年抱著一捧花束,頂著飄飄彩帶,不慌不亂的通過紅毯,而後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在周圍人的歡呼之中,少年在走到鏡頭盲區之後便迅速的變了臉,仰頭朝著一個方向看去,表情極為嚴肅。
“你這是什麼意思?”
空白的區域裡,一個金藍交雜的球體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好競技係統0231號宿主,好久不見。】
【主腦竭誠為你服務。】
塗寒和沒有搭理麵前這個半透明球體的官方廢話。
又重複了一遍:“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會在合同結束之後還有兩個附加條約?”
主腦回複的很快,機械音不斷的在塗寒和耳邊響起。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所承諾的內容嗎?】
內容塗寒和毋容置疑是一直都記著的。
在合同簽訂之後,作為甲方的主腦給予乙方塗寒和一次時間回溯的機會,本次回溯可對於過去曆史進行一定緯度的修改,而乙方則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甲方所交付的任務。
隻不過,記得歸記得,在聽見多年未見的主腦如此詢問的話語,塗寒和表情還是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他借故與周圍人拉開了間隙,到達了自己平時獨自一人訓練的場地。
而後詢問:
“主腦你這意思是,想要毀約?”
主腦否認。
【合約一直沒有改變,係統不會做出違背星際公約的事情。】
【放心,從現在開始我們之前的契約就此接觸。】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承諾,球體的話音剛剛落下,一份熟悉的文件便憑空出現落在了塗寒和的手裡。
和少年記憶中的合同條例一致,內容隻字未改,落筆簽名的痕跡也與過去相似。
甚至連著當時塗寒和選擇簽名時刻意加上去的標識也未曾進行更改。
看著麵前這位宿主毫無顧忌的在自己麵前翻尋,主腦回答道。
【這就是原來的那一份文件,0231號宿主在確認無誤之後可在最後一頁簽上自己的名字。】
【協議將正式消失。】
現在不簽更待何時?
塗寒和毫不猶豫的將著合同翻到了最後一頁,在原來自己簽名的旁邊,再度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塗寒和’。
兩次簽名時隔了差不多了半個世紀的時間,似乎在此之間發生改變的不止是職業,還有著塗寒和本人。
從著以往完全看不出形態來的所謂‘藝術字體’,到現在這個因為運動員簽名需要保證簡潔利落而變得娟秀的字跡。
這樣的一場合同遊戲,乍一回首,改變的遠遠不如之前想的那樣,隻是多學一項技能而已。
與主腦說的一致,隨著塗寒和的最後一筆離開這份紙張,原先就是擬態的紙張立刻無風自燃起來,化成星光逐漸在少年的麵前消去。
而隨著這光點的擴散與消散,一直禁錮在塗寒和心中的那塊石頭也隨之逐漸的分崩離析,化為了灰燼。
“所以你剛剛是什麼意思?”看著合同徹底在自己麵前消失,塗寒和清了清嗓子,再度回歸到了原來的那個話題,“為什麼在這在之後還有著另外的選項?”
【我沒有惡意。】
【隻是覺得有些有趣而已。】
主腦解釋道。
【這並不是一個必選項。】
【在你進入到奧運之前,有一個分係統找到了我,希望能夠在你脫離了合同束縛之後留下來。】
【剩下的,就讓著他自己解釋吧。】
主腦的話不多,但這個分係統是誰塗寒和卻完全能夠猜得出來。
少年順著麵前這個藍色大球體的話向後方看去,007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後麵。
麵對宿主向來少不了各種揶揄的小白虎在麵對主腦時滿滿的都是謹慎。
哪怕他表現的再怎麼恭敬與禮貌,但那炸起來的毛卻騙不了在場的所有人。
【我真的能留下來嗎?】
它第不知道多少次詢問主腦。
【當然。】
【這僅僅需要你在無數次機會或者一次可能性中做出抉擇而已。】
【以及需要0231號宿主的應允。】
主腦的機械音一如既往的沒有著任何的情感,但不知道為什麼,當著塗寒和聽著他說這話的腔調時,卻總是莫名的察覺到了一種期待。
【0231號宿主,這就是我所說的兩個選擇。】
【根據合同的規定,在整個合約之後,你將會有重新回到過去生活的機會。】
【以及選擇這條路,在脫離了係統一切輔助的情況下,繼續的走下去。】
重新回到娛樂圈,或者是和著其他運動員一樣,繼續的為著華-國的花滑事業奮鬥。
對於塗寒和而言,毋庸置疑的,以著他目前的成就,無論是哪一條路都能夠擁有上佳的生活質量。
花滑的確是一個能夠讓人深深愛上的運動,但無論是誰,在經曆過這幾年如一日的枯燥且高強度的訓練之後,對於這個名字多少都會有著一些厭煩的心思。
塗寒和也一樣。
他曾經無數次的肖想過在與係統的合約結束之後,回歸自己老本行的擺爛生活。
可是,在拿到了這塊金牌之後,瞧著閉幕式的那一場短暫的演出之後,很明顯的,塗寒和對於花滑這一項完全融入了他過去生活的運動態度再度發生了不少的改變。
華-國的花滑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好壞一切裁判的緣由實際上都是以著塗寒和為中心。
哪怕在中途出了這樣的一個運動員,並且靠著絕對的天賦與實力,在平昌冬奧的舞台上拿下了華-國的第一個第一,但毋庸置疑的,華-國的花滑儲備其實依舊處於著一個貧瘠的狀態。
塗寒和周圍有著無數重歸娛樂圈的方式,並且以著他目前的人氣,泯然眾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一旦塗寒和退役,以著目前國際發展形勢與僅次於他之下的程星劍的水平,彆說三個位置了,等著下一輪自家門口的比賽,能夠拿下兩個名額其實算是超常發揮。
更彆說再一塊獎牌了。
主腦對於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急迫。
瞧著麵前這位宿主明顯猶豫的表情,它率先的提出了讓步。
金藍色流體不斷交雜的主腦在塗寒和身後門出現動靜之前率先的隱去了身影。
【你會有著兩個月的思考時間。】
【一旦做好決定可以隨時通過007呼喚我。】
‘哢嚓——’一聲響亮的毫無遮蔽的開門聲音迅速響了傳來。
塗寒和回頭,與著拿著個保溫杯喝雪碧的教練撞了個對眼。
“你也躲這了?”譚儒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因為塗寒和的出現感到意外,他笑了笑,主動的向著自家學生分享自己手中僅剩的那麼一點液體,“要嘗嘗嗎?我剛從偷偷回到辦公室拿的。”
在停頓了一下後,他不慌不忙的補充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之前沒收的那一堆裡麵剩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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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東西,不喝看著教練白嫖那可就是個傻子。
在聽著譚儒臉色變都不帶變的用著他37度體溫的身軀說出如此冰冷的話語,塗寒和沒有帶著任何的猶豫,連客氣都沒講便直接的從著教練手中拿過了剩下三分之一的雪碧。
勉為其難的拿著一大瓶子與教練碰杯,在開的溫度有些高的地暖的房間中一起悄悄喝起冷飲來。
連著想去應付媒體的心都沒有,比完賽的師徒二人一個比著一個賴,對碰喝完之後就躺在訓練室裡,錘子剪刀布的想把對方退出去接受采訪。
當然,無論最後譚儒怎麼的從三局兩勝耍賴到七局五勝,也擋不住好友泄密,帶著稍微不那麼忙的晏冰一起過來抓人。
作為花滑隊本次冬奧中貢獻最大的運動員與教練,塗寒和和譚儒哪怕再躲也必然是需要接受記者采訪與領導褒獎登一係列看上去不是很有必要但是的確又挺有必要的官方活動的。
而等著塗寒和與記者們商量好采訪地點,同時麵對著麵前的這十幾二十幾個話筒時,他似乎才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自己比賽在華-國因為的名氣。
不大,但也絕對不小。
瞧著這來自各方的媒體,雖然有著回國後首次采訪的buff加成,但依舊可以說得上是恐怖。
足以能頂得上一些二三線的明星了。
“突然有著這麼多的話筒麵對我,還真有著點小緊張啊,”塗寒和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話就成功的把自己之前剛剛立起的牛逼人設給破了個四分五裂,“那我還挺有名的蛤。”
“連著央視華-國日報都一起采訪我來了。”
“現在說一句媽媽我上電視了還來得及嗎?”
記者們聞言一片哄笑。
雖然大家都清楚這不過是塗寒和刻意用來調節氣氛的話語,但毫無質疑的,整個采訪環境在之後倒是鬆緩下來了不少。
至少讓著某些渾水摸魚進來的記者得了個空。
“請問塗寒和,你怎麼看待梅爾維爾·巴裡在比賽之後記者會上說的,接下來的世錦賽拿下第一的說法呢?”
想挑事,但是有沒有成功的挑成事。
聽著這位來自所謂‘歪呱新聞社’記者的提問,不止是被詢問的當事人,連著周遭不少記者都立刻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給予了一副懷疑的眼神。
大多數被派來進行采訪的記者都是認真做過背調的,自然是清楚三人組之間私底下的關係。
瞧這話說的,眼睛都紅的快成兔子了,也不知道是誰家派來想攪局三人關係的。
不過出乎記者們的意料,塗寒和並沒有選擇回避這樣的一個問題。
位於話筒中央,自始至終都舉著一保溫杯的少年在認真聽完了這個問題之後笑了笑。
而後脆聲應答道。
“怎麼看待?”他重複了一遍問題,“那當然是預祝梅爾維爾能夠如願以償嘍。”
“或許你並沒有注意到官網公布的消息,”在對方媒體一臉疑惑的表情下,塗寒和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根據領導們的安排,我並不會參加世錦賽。”
???官網什麼時候公布之後世錦賽名額的?
塗寒和話一出,無論是歪呱新聞社的記者還是提前做好了背調的記者都全部表現出了一副迷茫的模樣。
“哦,”塗寒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在等待了幾秒之後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