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坐著一輛低調的墨綠色吉普車來到京城西皇城根北街的一條胡同。
隻有三座大院子，胡同很寬，左右得有六七十米的樣子。
吉普過正門而不入，到最裡麵塗著綠漆的疑似辦事接待處的門也沒有停留。
在胡同儘頭往右後方幾乎是130度拐彎，駛入了另一條胡同。
兩個胡同竟然是連著的，一個標準的‘V’字型。
唐根生左右看了兩眼，腦海中不由想起淩晨出門前揮灑起床氣時嫂子擺成的樣子。
唐根生低頭看了看攤開的手掌。
記得那一刻，他雙手掐著嫂子兩條腿的腳踝。
掰成這兩條胡同的寬度。
一飲一啄都有定數。
或許便預示著唐根生要來的這裡與眾不同，不然怎麼沒盤根，也沒推車，就弄了個支架。
“彆到處亂看。”
副駕駛一個中年人低聲訓斥。
唐根生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這條胡同……
唐根生心頭有數了。
不久之後，其餘兩個院子都會陸續搬走，這裡會擴展成一個占地近兩萬平的大院子。
帥宅呀。
吉普來到這條胡同中段位置，鐵門由內打開，吉普直接駛入。
雖然被訓斥不要亂看，可到了這份兒上，唐根生又哪能按耐的住？
下車的時候飛快瞥了一眼。
不遠處一片明顯經過改修的新式平房，收回目光時，還能看到環繞四周的寬闊回廊。
“小紀，帶兩位師傅去3號廚房。”
“是。”
中年人快步走向回廊的反方向，消失在拐角。
司機這才喊了唐根生和四師哥分配給他的所謂釘碗、看大塔都能來一下子的小師傅，朝著回廊方向走去。
拐了個微小的弧線，進廚房後門之前，唐根生瞥見回廊角落位置，停靠了一輛黑色的大轎子。
真是大紅旗轎車。
大概率是防彈的那款吧？
唐根生暗暗嘖舌。
穩如老狗的心，莫名跳的厲害了些。
即便係統傍身，下意識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遊戲人生……
但真正遇到這方世界的權勢滔天之人，還是忍不住會退縮，會升起小人物仰望巨人的怯懦。
有些潛意識，不是一次穿越，一個係統商城，就能徹底覆蓋住的。
就像是再安全的SOFY蘇菲，也無法徹底阻擋霸氣側漏。
“這裡交給你們，有什麼需要跟門口說，不要亂看亂聽，更不要跑出去。”
司機小紀叮囑完轉身就走。
唐根生送至門口，發現自己剛剛進來的後廚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倆站崗的小戰士。
唐根生還想要繼續抬腿出門相送。
司機小紀頭也沒回。
他卻被倏地伸出來的胳膊給攔了下來。
咕咚一聲。
身後有輕微吞咽口水的動靜。
四師哥的這位小徒弟心態不行啊。
才這麼點陣仗就嚇住了？
唐根生微微搖頭，轉身回了廚房。
“五，五師叔，這，這……”
還沒學徒轉正的小師侄劉宏常舌頭直打結，說話聲音細的跟蚊子似的。
“放心吧，沒事兒。”
畢竟是自己的親師侄，總得寬慰兩句。
“專心乾自己該乾的事兒，咱就是廚子，隻負責炒菜做飯。”
唐根生隨後掩上後廚門，開始看這個所謂3號廚房。
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佐料、香料應有儘有。
五個大木頭箱子齊齊擺在案板一側，兩個箱子裡麵有雞鴨魚肉，三個箱子裡有冬季很稀有的瓜果蔬菜。
唐根生扒拉了一下靠近手邊的木箱子，發現最下麵竟然還有好幾個大木瓜。
想到人家的層次，倒也沒什麼驚訝。
遙想當年，不也有過‘一騎紅塵妃子笑，一串荔枝出牆來’的典故嘛。
前人快馬加鞭都能做到的事兒，沒可能汽車、火車和飛機時代做不到。
小學徒劉宏常探頭往箱子裡麵瞧，‘謔’一聲剛喊了半截，就被唐根生瞪眼懟了回去。
“籠屜上灶前會處理吧？”
“什麼菜品用什麼規格的盤子明白吧？”
“哪些菜用熱盤，哪些道菜用涼盤……”
唐根生隨口詢問著。
小學徒劉宏常逐漸麵色如土。
“五師叔，我，我還沒學過呐。”
唐根生翻了個白眼，搖頭歎息：“美食美器，必須二者相稱，四師哥怎麼教的啊，淨顧著自己的買賣，唉。”
劉宏常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副憋屈樣，縮在旁邊不再言語。
唐根生偷偷瞥著，暗
暗點頭。
心想四師哥新收的這小學徒人品不錯，聽到自己說師父的不是，還懂得憤憤不平。
卻又因為輩分擺著不敢頂撞，縮成了受氣包。
就很不錯。
貌似當年唐根生也被大師兄和三師哥這麼試探過。
恨了他們好一陣子呢。
“這些高腳盤用來盛溜炒菜。”
唐根生指著旁邊的櫥櫃開始指點教學。
“三海乾啥的你總知道吧？”
三海，俗稱草帽碗，直徑九寸。凡是蒸出屜的肉菜，就都扣合在這種碗裡。
既然劉宏常也能兼幾下子釘碗，應該是懂的吧。
劉宏常連忙點頭。
終於有他學過的內容出現了。
小夥子很是激動。
“二海盛燴蝦仁、燴雞絲之類的菜，記住了，可彆弄混。”
有一箱子裡有魚，有大蝦，有魷魚，還有海參。
既然人家備了食材，唐根生也明白。
中午這頓飯，即便不做全家福，也得上一道海雜拌。
劉宏常點頭應是，表示自己記住了。
“大海，直徑一尺二，用來盛雞、鴨、魚之類大件菜。”
講一遍，往回走順便又考了小師侄一遍。
既是考察他的用心程度，又給他加深一遍記憶。
走了一趟後，唐根生站在案板前，一會兒扒拉五個箱子裡的食材，一會兒又抻脖子看對過鍋灶旁邊的調味料。
捏起花椒聞了聞，抓了幾粒八角嗅上一嗅，一碗乾辣椒段，他甚至擱嘴裡咬了一小口。
“去，跟門衛說一聲，花椒再來點，花雕酒也得有，需要海帶、豆腐，鬆花蛋……”
唐根生洋洋灑灑說了一通。
劉宏常努力聆聽，手指頭下意識擺弄。
唐根生故意多說了一些，純粹是試探劉宏常這個小師侄的記憶。
也沒想對方真的能全提供。
然而……
劉宏常去門口說了一遍，回來刷到第兩層蒸籠，門衛推開門，喊唐根生。
“拿了箱子跟我去冷庫取。”
唐根生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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