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程大哥按時返回。
唐根生離開了二百零一住所。
來的時候吉普車接駕,鄭伯伯作陪。
走的時候,程大哥送到萬字廊便又被住所的大管家李秘派人追了回去。
唐根生孤身走明廊。
脊背挺拔,一副不屈的模樣。
徒步來到偏門,遞上了條子。
這裡邊。
唐根生打定主意,如非必要,堅決不再過來了。
進要嚴查,出也要搜身。
有條子也白搭。
唐根生估計如果自己沒有出門批條,興許連出去都辦不到。
會被截下來的吧?
好在一切都是正規手續。
唐根生自己也坦然相對。
該檢查檢查,該詢問詢問。
唐根生除了一個做飯的工具箱,其他也實在沒啥東西。
至於二零一住所冷庫和儲藏室‘失竊’問題。
跟唐根生有什麼關係啊。
他隻是空手而來,空手而回罷了。
門衛不都檢查了嘛。
自己啥也帶不走。
好幾筐海南島無籽大西瓜,唐根生哪能不知不覺就扛走了呢?
檢查吧。
越仔細越好。
等事發了。
不用自己再出來自證清白。
值班戰士就能替自己澄清。
豈不妙哉!
出了皇城城牆的豁口。
唐根生沿著府右街往北,步行到了文津街。
沒了專車接送,唐根生隻能乘坐11路,腿著回去。
叮鈴鈴。
叮鈴鈴。
悅耳的自行車鈴鐺聲從身後不遠處響起。
唐根生停下腳步,轉身看去。
一道俏麗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唐根生的路對麵。
李秀秀。
眾裡尋她千百度,回首望去,就是一個秀兒。
李秀秀也沒想到會遇到唐根生。
從港島回來兩日。
李秀秀昨天還去黑芝麻胡同了呢。
唐根生留給她的聯絡地址,李秀秀收藏的很仔細。
其實哪怕地址條丟了也沒關係。
她早就牢牢記在心裡了。
去找唐根生也是最初的約定。
那個她想要帶走的床單。
不就是被唐根生幫著收走了嘛。
李秀秀覺得自己最值得紀念的物品在唐根生那裡。
她無論如何也得去一趟。
理由很充分。
讓李秀秀自己有些彷徨拘謹的內心,變得堅定了許多。
結果去了一趟。
得知唐根生不在。
鄰居跟她說唐根生或許是去上工了。
李秀秀還有意計算時日。
打算明天再去找他一趟呢。
絕對不是因為想念他的懷抱和熱吻。
純粹就是想要把承載了她少女時期最美好的回憶,取回來。
今天也著實趕巧。
李秀秀本想約田常軍談一談。
結果田常軍有事去了太原。
李秀秀的分手大計隻能暫緩。
她勤奮好學,對專業很是精益求精。
這趟去港島出差,也有過不太把握的知識點,以及想要了解的信息。
於是她一早就來了國立圖書館查閱資料。
臨近中午,李秀秀打算出來找個食堂吃飯。
結果剛騎車拐到文津街,就瞧見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雖然隻是看到背影。
在李秀秀眼裡,卻有著篆刻入骨的篤定和真實。
就是那個男人。
霸道的得到了自己。
搶奪了自己全部的身心。
讓自己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都想他。
哪怕去了數千裡之外的港島,也無時無刻不在心裡揣著他。
李秀秀病了。
得的是心病。
病情很重。
然而心病難醫。
唐根生鑽進去,李秀秀沒有任何辦法將他再排斥出去。
隻能一直這麼病下去了。
看到了唐根生。
李秀秀是很激動,很開心的。
隻不過她的脾性特殊。
越是心潮波動,越是平淡如菊。
此時的李秀秀,就雙手握在車把上。
靜靜地看著路對麵不遠的那個身影。
看著唐根
生停下來,轉過身來。
看到了自己。
麵露笑容。
李秀秀想要笑,卻突然發現自己臉上肌肉僵硬。
她表現不出來。
有些著急。
有些急躁。
但越是如此,越是更加的平淡如菊。
連眼神裡的焦慮,也隻是一閃而逝。
整個人,整個人的四周。
都仿佛受到了某種影響,變得古波不驚。
好像從李秀秀身旁刮過的風,也踮起腳尖,岔開腿,支起了腋窩,跑的無聲無息。
唐根生看到李秀秀也很開心。
他開心就會笑。
不僅笑。
他還會動。
大踏步過了街道,朝著李秀秀走來。
“這麼巧,你怎麼在這裡?”
唐根生走到近前,笑著問。
聲音鬆弛有度,就跟拉家常似的。
李秀秀莫名想到了父親和母親吃飯時閒聊的場景。
心頭微微一暖。
“我來圖書館查資料。”
“哦,查好了嗎?”
“嗯。”
“下午還有其他工作嗎?”
“沒有。”
“那走吧,去家裡,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我載你。”
“還是我騎車帶你吧,你幫我抱著……”
唐根生把手裡拎的刀具箱遞過去。
李秀秀下意識左手伸出。
“兩隻手,挺沉的。”
唐根生說著,左手扶住自行車把,笑著打趣:“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事兒,你可彆摔了啊。”
李秀秀右手鬆開車把,抱住木箱。
單手拎的那一下,感覺確實有點沉。
可也不至於拎不動。
李秀秀抿了抿嘴。
她其實沒有那麼柔弱嬌氣。
也就是遇到了唐根生。
他霸道、說一不二。
李秀秀從一開始的迫從,到後來的默從。
再到現在的習慣和順從。
如此而已。
唐根生遇到了李秀秀。
不僅能夠預定下午的運動項目,還有了回家的交通工具。
心情美滋滋。
就忍不住話多。
李秀秀側坐在後座上,一隻手摟著放在腿上的木箱,一隻手拽著唐根生的棉猴兒縫。
她身高臂長,右手從一側探出。
繞過腰間,抓在了接近大衣扣子的部位。
唐根生蹬了幾圈腳蹬子,單手握把,右手握住李秀秀的手,塞進大衣右邊的口袋裡。
嫂嫂秦青坐車插兜就很熟練。
李秀秀還是缺乏這方麵的經驗。
插兜多好啊。
又保暖。
還能偷偷摸索。
得到比隔著厚厚的棉衣更親密的觸感。
李秀秀下意識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唐根生感受到她手掌攤開按在自己的身上。
也能察覺李秀秀身體好像往自己後背傾斜了少許。
心情就變得更舒坦了。
“車子是你的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嘴皮子就忍不住。
想要通過說話來宣泄一二。
“嗯。”
“什麼時候買的啊?”
唐根生沒話找話。
他接過車子就想到了自己空間儲物格內那輛大紅色的鳳頭牌女士26斜梁自行車。
大紅色適合李秀秀。
那麼冷白皮的肌膚,就應該搭配大紅大紫的色彩。
必然相得益彰。
唐根生這是在找個由頭和切口。
避免太過突兀。
畢竟這年代自行車是大件兒。
張嘴就送姑娘家自行車……
關鍵還不打算對人家明媒正娶。
就很不好意思。
唐根生希望能夠絲滑一點。
順水推舟最好。
當然了,下午推車的時候也行。
遠在家中的拔步床吱嘎一聲:
推的是正經車子嗎?
莫非老夫待會兒又要大白天的營業了?
“之前媽媽用的。”
“哦,現在她不騎了啊?”
“媽媽去魔都了,不怎麼回來。”
李秀秀嘴上話不多。
但心裡卻沒少蛐蛐。
媽媽她回來也是坐轎車。
自行車以前也大多是在院裡騎。
而且媽媽在京城幾乎不出門,出遠門基本就是坐車。
兩人很快就到了南鑼鼓巷。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