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胡同5號院。
後院廚房裡。
唐根生輕鬆愜意的賦予了一隻小母雞兩個名字。
雞是家禽。
它們本沒有名字。
隻有在死後,根據其死法和陪葬的佐料,才會被賦予蓋棺定論的名稱。
這一隻小母雞顯然非常的幸運。
彆的小雞死了,隻有一個名字。
而它同樣隻是死一次。
卻能得到兩個。
幸運翻倍。
小母雞化身一枚枚雞塊。
被唐根生甜膩對待。
以紅燒的法子先烹飪個七八成熟。
再以清燉的方法賦予它多一層的名稱。
作為一隻幸運的小雞。
被放在鍋灶內緩慢的熬燉著。
已經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了。
唐根生抽空去了一趟樓上。
這會兒才又慢悠悠的溜達下來。
旁邊灶上也有一鍋早已做好的菜。
灶已經熄滅,但餘溫還在溫養著鐵鍋。
讓裡麵的白菜粉條燉五花肉繼續不斷地中和本源的味道。
蒸屜用了兩層。
一層是墊了紗布的蒸米飯和灰麵大饅頭。
還有一層是兩道早就做好了溫在裡麵的下飯菜。
一小盆紅油汪汪的毛血旺。
一盤地地道道的梅菜扣肉。
唐根生抬腕看了看重新剛剛戴上的手表。
時間還早。
不著急吃飯。
嗯,其實院子裡其他人都下班走了。
按道理現在開飯也沒啥問題。
主要是嫂嫂秦青在樓上還得稍微緩一緩。
再收拾收拾才能下樓。
收拾房子床鋪。
也收拾自己的妝容。
都怪唐根生,一個沒忍住……
這裡麵自然也有嫂嫂秦青太過縱容的原因。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
晚飯就稍稍推遲推遲吧。
唐根生從廚房溜達出來。
慢悠悠的去了前麵。
正房裡昏黃的燈光偶爾輕輕搖曳。
兩道人影透過窗戶,落入唐根生眼簾。
不遠處的垂花門前麵,一個撅著屁股在侍弄玻璃球的小家夥。
正是玩的起勁兒的鍋蓋頭。
唐根生此刻算半個賢者。
狀態未失。
悠然自得。
他邁步進了屋裡。
耳邊就聽到那五正對著林靜問了一句話。
“……肚子裡的孩子,究竟姓劉,還是姓唐?”
呃……
“五叔,你們聊什麼呢?”
那五瞥了唐根生一眼,又把銳利的眼神投在林靜身上。
林靜背對門口而坐。
唐根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從她幾個呼吸內都沒有回應這個情況,便知道她陷入了糾結。
“五叔,問啥呢?靜姐的孩子嗎?”
唐根生走過來,伸手在林靜的秀發上撫摸了兩把。
這動作,如果不是自家媳婦,可就太唐突了。
簡直不要太大膽。
“哼!”
那五又瞥了唐根生一眼:“飯做好了?”
“差不多了。還得再燜一會兒。估計半個小時左右就能開飯。”
“根生……”
林靜沒有起身,但扭過脖子,揚起了頭。
“靜姐,你跟五叔聊啥呢?”
“五叔問咱倆的關係。”
“哦,這個啊。”
唐根生不以為意的坐下。
坐在林靜身旁的椅子上。
撫摸林靜頭發的手掌,也順勢落在了林靜另一側的肩膀上。
微微用力,將林靜往唐根生自己懷裡攬了一下。
“說唄。都叫五叔了,有啥好瞞著的。”
唐根生拿了林靜麵前的水杯,嘬了一口。
不得不說,後罩樓的屋子通了火牆,簡直不要太暖和。
唐根生運動之後,更是猶如火上澆油一般。
嗓子不說冒煙吧,也是相當的乾澀。
“五叔,孩子姓唐。”
林靜微微坐直了身子,用很正式的語氣和姿態,跟那五說道。
“果然是這樣。”
那五點了點頭:“這事兒我答應了。”
“那……?”
林靜稍稍遲疑。
唐根生聽得一頭霧水。
“答應什麼了啊?”
唐根生看看五叔,又瞧瞧林靜。
兩人都沒看唐根生。
“五叔,靜姐,你倆這是說什麼呢?”
有什麼是我這個最佳男主角不能聽到的?
“斟茶吧。”
那五撣了撣兩個衣袖,雙手往後甩了甩,又將兩個手臂放在桌上。
林靜起身。
先將唐根生的手握住,稍稍用力,再放下。
往旁邊挪了兩步。
拿起茶壺,給那五倒茶。
斟了八成滿。
放下壺,又將茶杯端起來。
鄭重的說道:“乾爹,請喝茶。”
噗——
唐根生嘴裡剛喝進去的茶很不自覺的噴了出來。
還好他扭過了頭去。
沒有噴向二人的方向。
“怎麼回事?”
唐根生的反應並沒有打斷那五和林靜的行為。
流程依舊在繼續。
林靜舉杯敬茶。
那五接過,喝了一口。
示意林靜坐下。
剛才。
唐根生還在後罩樓二樓跟嫂嫂秦青深入交流心得的時候。
林靜就下班回來了。
她從過年第一次喊那五‘五叔’時,其實心裡就有所揣測。
隻不過一直都有其他人在。
沒法徹底交心詢問。
難得趕上機會。
林靜便問出了當時那五所言的話。
什麼叫之前的既往不咎。
之後好好過日子?
林靜覺得自己之前的事情很複雜,也很敏感。
那主任再神通廣大,也不應該知道這些。
畢竟如果那五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情況。
當時自己還沒有跟唐根生有過於密切的接觸。
大可以將自己舉報了,或者逮捕起來。
豈能容自己一直苟活這好幾年?
但要說一點都不知道。
那五又何必說最初那般話呢?
尤其是自己喊了一聲‘五叔’後。
林靜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一直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她對唐根生一心一意,沒有任何的藏私。
當然也不想牽連到唐根生。
不想拽唐根生的後腿。
那五這邊的問題,她就必須要知道。
林靜問了。
單刀直入的問。
沒想到那五還真就跟她說了。
說的平淡輕鬆,像是沒有一點障礙和關係似的。
一點都不在意嗎?
就真的能護住自己?
將自己過往洗清?
林靜不信。
可由不得她不信。
那五對唐根生確實不錯。
這些,林靜和秦青都看在眼裡。
那五描述了林靜的過往經曆。
有一些她本人都快要忘記了。
卻依舊能被那五提及。
這很嚇人。
也更容易先聲奪人。
那五最後也說了點自己的目的。
說自己認識唐根生的母親。
一切雖然沒有讓林靜恍然大悟。
卻也有掀開了冰山一角的了然。
再就是那五提及林靜培訓期間的教官,有些許唏噓。
林靜對她當初的教官是心懷感激的。
更是因為這層關係,那五和林靜之間更親近了一些。
直到林靜說到親人都已不在,她孤身一人心係唐根生。
那五有了念頭。
問了林靜肚子裡孩子父親的問題。
這不僅僅是問題。
不單純是一個問題。
還代表著林靜的態度。
對孩子,對唐根生,對唐家的態度。
林靜猶豫的,不是和那五的問題。
而是唐根生。
這件事說出來和不說出來,應該會有兩個不同的走向。
相比較自己說明情況,林靜更希望是唐根生來做這個決定。
然而,那五態度明顯沒有問唐根生的意思。
將他排在這個事情之外。
林靜也是在唐根生對她‘動手動腳’一點都不避諱的時候,才下定了決心。
林靜愛唐根生。
不希望通過任何方式給他壓力,更不希望用腹中胎兒來捆綁唐根生。
對於她和那五。
你護我安全,我養你老。
這屬於一種‘交易’。
一種承諾。
林靜認可這件事。
敬茶。
喊了乾爹。
便成立了。
這年頭,這般做法,便已經是鎖定的關係。
“我年紀一大把,無兒無女的,找小靜當女兒,礙著你了?”
那五瞥了唐根生一眼。
“瞧您說的,我巴不得呢。”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唐根生突然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