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單調又充實。
唐根生去餐車後廚做飯。
跟劉大廚輪番值日。
剩餘的時間裡,便悶在休息室內專注‘萬元戶計劃’的落實工作。
好像那一晚陡然開始又草草結束的事件,便是整個危險的源頭。
一旦解決,也就一路無憂了。
這裡麵,是否有白小潔被趕下車的原因。
唐根生不知道。
他也沒有專門去問龍飛或者費文忠。
但餐車是食堂。
是所有人的胃袋子。
唐根生和龍飛、費文忠遇到的頻率不低。
有時候一起吃盒飯。
有時候也能湊一塊冒一根華子。
關係相處下來,倒是比剛上火車那會兒更熟了些許。
第四天上午。
吃完早飯不久。
火車突兀的有了減速刹車的跡象。
這一片都是荒涼的戈壁沙漠。
風蕭蕭兮易水寒。
漫天黃沙乘風避日。
唐根生和劉大廚也隻是剛剛吃了飯,後廚還沒收拾完呢。
火車停了。
他們也好奇的探頭看向外麵。
不遠處有個軍綠色的帳篷。
像是剛剛搭建的。
帳篷外停了一輛吉普和兩輛卡車。
唐根生隻是第一眼,就看到有十幾名背負槍械的戰士。
敢情人才的運輸並不是真的在終點站柳園下車。
而是中途停靠。
這就很細節。
看到龍飛帶頭越過眾人跟對方某個領頭同誌在握手交接。
唐根生匆匆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他眉頭緊鎖,快速將車窗打開,並同步將聽力放大。
雖然這個年代,國人對於楊佑國先生不怎麼認識。
但唐根生不同。
他看過手機推送的新聞。
也查過百度百科。
對這個人的照片是很熟悉的。
但剛才從餐車窗戶看過去。
風聲刮過來,夾雜著‘楊佑國先生’的稱呼。
而那個人,與唐根生上一世的照片印象完全不同。
想到虎頭蛇尾的破壞行動。
想到一路安然無恙。
再加上形象和名字的不匹配……
唐根生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很擔心。
有衝出去阻止對方的衝動。
然而。
唐根生剛轉身,打算離開休息室。
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
他擺出側耳傾聽狀。
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半個腦袋探出去,朝一直站在醫護人員身邊的那個‘楊佑國’看去。
醫護人員是最初跟年長醫護官在一起的冷漠青年。
唐根生看的出他此時此刻眼底的喜悅和激動。
旁邊的‘楊佑國’,一身灰色西裝,白襯衣,黑皮鞋。
標準歸國精英的打扮。
唐根生視線卻放在了他拎著的大號行李箱上。
深棕色的皮箱子。
有點厚。
比李秀秀送給唐根生的萬向輪箱子要小兩圈。
從視覺效果上講。
楊先生的行李箱完全可以讓旁邊的同誌幫忙拎著。
沒必要自己親自動手拿著。
畢竟行李箱看上去很厚實,很大。
在大風呼嘯中,衣服下擺和褲腿都吹到飛起。
那箱子卻被楊先生拎在手裡紋絲不動。
以文人的細胳膊細腿,以及理工男的體力和耐力。
唐根生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尤其是他隱隱聽到箱子裡發出過機簧聲。
眼瞅著‘楊佑國先生’邁步來到龍飛身邊,伸手跟接他的人握手說話。
唐根生不再停留,轉身衝出休息室。
但是連接口的車門並沒有打開。
唐根生繼續衝入對麵的硬臥。
此刻,唐根生距離交接的位置,便隻相隔了一節半車廂而已。
硬臥通往軟臥車廂的尾部。
唐根生被攔了下來。
“根生,你怎麼來這邊?趕緊回去!”
費文忠頂替房玉霜負責硬臥1車廂。
此刻在車廂尾部值守。
就為了防止意外衝突的發生。
“老費,有問題。先不能讓他們走。”
“有什麼問題,唐根生,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千萬彆亂說。”
“你們檢查過楊教授的行李箱嗎?”
“行李箱?”
費文忠一怔,隨即又很古怪的瞥了唐根生一眼。
“根生,所有人登上這趟列車前,行李箱都是要被詳細檢查的,楊教授也一樣。”
“下車呢?剛才你們檢查過嗎?”
“你發現了什麼?”
“我懷疑楊教授行李箱裡有問題。”
“這個事情關係重大,根生,你有什麼依據。”
“老費,你信我。如果我明哲保身,大可以不去管,可是你知道我的,我過不去心裡這道坎兒……”
唐根生把費文忠拉到鎖著的車廂門一側。
隔著車門玻璃,指著外麵正在說話的兩人。
“……楊教授就托付給你們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抓緊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楊佑國教授,趕緊先上車吧……”
“……龍飛同誌,張成同誌,你們辛苦了……”
唐根生食指指著外麵,一字一頓的說話。
費文忠一開始很驚訝。
但兩句話過後,驚訝度就降下來了。
看向唐根生的眼神古怪又複雜。
“你能聽到他們說話?”
“我聽的很清楚。隻要我靜下心來不被打擾,十五米之內蒼蠅落地聲也不會錯過。”
“楊教授行李箱內有什麼?”
“機簧。”
“機簧?”
“我覺得這種金屬,是不可能順利通過那邊海關的,隻能是隨身衣物……”
“你先回去,不要待在這節車廂裡。”
費文忠說完,不等唐根生轉身,便拽開門跑了出去。
唐根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說好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呢。
如果這次立了功。
就當是彌補自己對房玉霜的唐突吧。
心裡念叨了一聲。
唐根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外麵狂風呼嘯的聲音更大了。
唐根生聽力也深受影響,半個腦瓜子嗡嗡疼。
但他咬牙堅持著。
沒有收斂聽力。
一直關注著外麵交接的小群體。
費文忠去了龍飛身邊。
示意讓龍飛安排人檢查楊教授的行李箱。
楊教授反應有點大。
先委婉的拒絕了。
可龍飛和費文忠反倒更確定眼前的楊教授行李箱內有問題。
言行舉止太倉促,太明顯了。
龍飛便進一步強硬的要求查看楊教授的行李箱。
唐根生回到自己休息室的時候。
楊教授正借機大發雷霆。
用很僵硬的態度和語氣針對龍飛等人。
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瓦解和規避被查行李箱這件事。
然而,‘楊佑國’教授的企圖失敗了。
因為這個年代的公職人員講理大於情大於上下級關係。
以勢壓人的下意識行為,反而更像是是對頭那邊的做派。
不僅沒有繼續撫平問題,反而讓問題變得更嚴重,矛盾更加的凸顯。
最後。
龍飛乾脆拔了槍。
交接的負責人不明所以,也跟著掏出槍來。
雙方以楊教授為中心點,形成了雙方勢力的對峙。
龍飛和對方負責人說了兩句。
表明例行公事,上車、下車必須檢查每個人的行李箱和隨身物品。
也是防止出現任何紕漏。
保證沿途單一方麵的安全。
對方負責人想了想,同意了。
‘楊佑國’教授舉棋不定。
但落子無悔。
他身處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隻能被迫配合調查。
其實此刻最心悸最心慌的還不是龍飛。
是費文忠。
他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太過衝動了。
不能因為唐根生的一麵之詞,便行此險招。
萬一楊教授沒有問題。
那第一個坐蠟的,就是他。
可能剛才被唐根生逆天的聽力給震撼到了。
費文忠是知道世界上有不少的奇人異士。
就他的一位同窗摯友,在解放前便從事‘聽風者’的工作。
他們的組員裡。
有的觀察力強悍,有的擅長推理,也有的,就如同唐根生表現的這般,擁有超強的聽力。
或許也正是因此,費文忠才會衝動的站出來吧。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